“你，你小子瘋了，你們都瘋了！”馬有財氣得全身哆嗦，他唯一能挾持這小兩口的就是工作，現在苗俏俏離開得干脆利索，反倒是將了他馬有財一軍，這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的。

“馬主任，我看你這上躥下跳的樣子現在倒像是真瘋了！”苗俏俏呵呵笑了幾聲，又抬高了音調說道：“馬有財，也就是在這機床廠你有點小權利，出了這個大門，你又算是哪根蔥！以后在馬路上遇到，你最好繞著點走，小心我見你一次罵你一次！”

“你，你，你們……”馬有財抖索著手指，中風一樣點著齊磊跟苗俏俏卻是一句也說不出來。

“馬主任，看你這樣子可是瘋得不輕，我勸你呀，有病看病，沒病算命，別跟個瘋狗似的在這兒又喊又咬。”苗俏俏大有痛打落水狗的架勢。

馬有財被氣的更加哆嗦了，怎么也沒想到往日里老老實實的女工會突然變得牙尖嘴利起來。

“這么多人圍在這兒做什么，已經快九點了，你們四車間的機器怎么還沒開？”人群后面響起一個沙啞威嚴的聲音，本來亂哄哄的車間里立刻安靜下來，眾人紛紛轉頭，看向聲音的來源。

“馬主任，你給我解釋解釋！”工人們自動給那個發出聲音的人讓開一條路，機床廠長何更生大步走進來。

何更生是一個精神矍鑠的中年人，他幾步走到主任辦公室門口一眼看到馬有財，沉聲問道。

“何廠長？”何更生的到來讓氣得發暈的馬有財立刻清醒，他竄到了何更生身邊，一把拉住了廠長的手，苦著臉訴苦：“廠長，現在的小青年兒了不得啊，說不干了她就給你撂挑子，您說這個車間讓我可怎么管？”

“誰要撂挑子？”何更生是個大高個，跟五短身材的馬有財站在一起，更加顯得后者樣貌猥瑣。

“別聽他胡吣，人家小苗正常歇病假，是馬有財刁難人。”老李走到前面，對何廠長說道：“小苗也有不對的地方，哪能動不動就吵吵辭職？廠長啊，這事你得公平處理。”

何更生大學畢業進廠實習的時候，大老李是他的師傅，雖說當年的大學生已經是一廠之長，但是師徒名分在那擺著，所以大老李有底氣跟廠長這么說話。

“我刁難人？我說老李師傅，您別跟這裹亂好不好？剛剛大家可都是聽到了的，是自己苗俏俏咋呼著辭職，我可沒逼著她。”馬有財大聲為自己辯解，想起剛才苗俏俏的囂張就又有些發暈。

“好好的我能自己吵吵辭職？馬主任，你敢把剛才你再辦公室里說的話，做的事，當著大家的面說出來嗎？”苗俏俏毫不客氣地反駁。

“我，我說，我就說讓你回來上班，有錯嗎？”馬有財的金魚眼骨碌碌轉悠一圈兒，結結巴巴地回道。

“廠長，這是我的住院證明和醫生的診斷證明。”苗俏俏將幾張醫院出具的證明塞進何更生的手里，大聲說道：“大家都知道我不久前生病住院，并且按照醫囑我需要休養一個月，可是這才半個月不到，馬主任就催著我回來上班。”

“小苗是吧？”何更生低頭掃了眼手里的幾張紙，笑瞇瞇地開口：“按照醫囑你是應該有一個月的病假，可是車間生產任務重，馬主任這么做也無可厚非。”

聽了廠長的話，馬有財的腰板立刻挺得筆直，拍著手叫道：“你聽聽，你聽聽，廠長都這么說了，你還認為是我在刻意刁難？”

“馬主任，你的溝通方式也有問題，人家小苗的身體還在恢復期，想讓她提前上班，應該好好跟人家談，哪兒有你這樣的，就你這態度人家小苗能支持你工作嗎？”何廠長話鋒一轉，不贊同地說道。

“我，我怎么沒有好好溝通，可是她，她簡直就是一個小潑婦！”可能因為太激動，一塊殘留在頭發里的紅薯渣落了下來，“啪嗒”一下貼在他暗黃的臉頰上。

“馬有財，你少跟這顛倒黑白！”苗俏俏大聲質問道：“你敢當著所有人的面說說清楚，你剛才在辦公室都干了什么？”

“俏俏，他剛才怎么你了？”一直守在妻子身邊齊磊似乎聽出了什么，他聲音低沉，看向馬有財的眼睛仿佛飛出刀子。

“他對我動手動腳，不過我也沒客氣，看他頭上那坨東西了嗎，那是我把烤山芋......”苗俏俏得意洋洋地指著馬有財臉上的一坨黃，微抬著下巴說道。

“馬有財，我弄死你！”沒等苗俏俏說完，齊磊就像是激怒的野獸一樣沖了出去，一把拎起馬有財的衣服領子，生生地把人給拎了起來。

“啊你放開我啊！殺人啦！“馬有財手腳胡亂劃拉著，嘴里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放了你，好啊！”齊磊另一只手抓住了馬有財的腰，雙手托起，把馬有財橫著舉過頭頂，作勢就要把他扔出去。

“住手！不許在廠子里打架斗毆！”何更生眼看著情況急轉直下，立刻一把抱住了齊磊的腰，大聲喝道。

“狗屁的不許，和著吃虧的不是你媳婦兒？”齊磊往日細長的眼睛瞪得圓滾滾，額頭的青筋都迸了起來，對著何更生怒吼。

“放開我，放我下來！”身體懸空，馬有財像是翻個的烏龜一眼，手腳無力地在身體周圍胡亂揮舞。

“好，我放！”齊磊說完，鼓起一口氣，雙臂使勁，一下子就把馬有財扔了出去。

“砰！”地一聲響，馬有財像個破口袋一樣被扔到地上濺起一片灰塵。慶幸的是他落地的位置沒有什么尖銳的物體，馬有財在地上骨碌了一下就翻身站了起來，看那樣子倒是沒受多大的傷。

可是車間里的工人都看傻了眼，他們沒料到往日里溫和有禮的齊磊會有這么暴力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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