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媽，您看我怎么著也得跟爺爺奶奶商量一下，這冷不丁地讓小闖回來，有點不合適吧？”苗華有些為難，自己的公公婆婆可不是那么好相與的。

“我這就給老趙打電話，有什么好商量的，孩子想跟誰就跟誰，老趙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孫子。”苗庭玉揮揮手，態度堅決。

轉年自己就離休了，苗庭玉也怕自己冷不丁地閑下來會不適應，有個小闖在身邊陪著，多少還有些事情做，感覺會好過些。

就這么糊里糊涂地，趙闖的生命軌跡也被苗俏俏改變了。

希望借著這個機會，趙闖會跟姥姥姥爺更加親近，等到他長大了，即使父母離婚，他也不會那樣輕易地離開自己母親了吧？

——苗俏俏在心里由衷地期望著。

”哎對啦，怎么這幾天沒看見小齊？“大外孫的回歸讓苗挺玉心情大好，進而想起了自己那個幾天沒見面的小女婿。

“他呀，這不是想著今后干些什么，整天忙著在人才市場上找工作呢。”苗俏俏小聲回答。

“你們就瞎折騰吧！”苗庭玉有些惱火，眉頭皺起來說道：“前幾天我安排他去醫院保衛科的工作，怎么還自己出去找？那人才市場能有什么像樣的工作，哼！”

“爸，齊磊他不是不想給您添麻煩么。”苗俏俏回答得更小聲，幾乎把腦袋扎進飯碗里了。

“你給我添的麻煩還少？好好的工作，說不干就不干，你們哪兒來的底氣？我問你，以后你們的醫療，勞保這些該怎么辦？還有以后有了孩子，孩子的醫療也要有保障吧？將來你們退休金又怎么辦？年輕人只考慮眼前，就不知道要老有所依嗎？”

“爸爸，我知道的。”苗俏俏聲音有些哽咽。這樣的話，在前世的她耳朵里，就像是過耳的風，左耳朵聽了右耳朵冒出去，根本就不過心。

可是現在的苗俏俏明白了老爸對自己深沉的愛，也只有親生父母會為子女想的如此長遠。

“知道你還那樣冒失？連跟家里商量一下都沒有，就那樣冷不丁地辭職，你們以為下海經商就那么容易？以為會撲騰幾下就能游泳，別忘了淹死的都是自認為水性好的。不是所有人都會成功，要知道那些淹死在水里的，比混出頭的弄潮兒多上了好幾倍！”

重新活過，苗俏俏才明白父母對自己的良苦用心。

“苗俏俏，你們先別想著做生意掙大錢。”苗華也加入到了教育苗家小妹的行列里。“你們啊，是光看見賊吃肉，沒看過賊挨打。那些個體戶掙錢哪兒有那么容易？你不付出大辛苦，就甭想著掙大錢。你這從小就嬌生慣養的，受得了那種苦才怪呢！”

苗俏俏被自己人教訓得低著頭，不敢說一句反駁的話。可是心里卻感覺萬分的溫暖，家人越是兇自己，就越是關心他們夫妻。

“媽媽，你們不許欺負老姨！”批判大會被趙闖童聲童氣地打斷，他小大人兒般地站在老姨身邊，挺著小胸脯氣哼哼地說道。

“一邊兒去，大人說話小孩兒少摻和！”苗華扭著兒子的耳朵，叉腰做茶壺狀。

“哎哎我的耳朵，疼，疼！”趙闖可憐的耳朵再次被蹂躪，這次他貨真價實地呼痛了。“姥姥，姥姥，救命吶！”

“你給我放手！”宋明月一巴掌拍在苗華的手背上，“你們一個兩個的，揪孩子耳朵干嘛？”

“姥姥，你不知道我媽媽一生氣就揪耳朵。同學們都說，我的耳朵倆邊都不一樣了。”趙闖說起自己的耳朵就滿腹委屈，晃蕩著腦袋給宋明月看他兩邊的耳朵。

“姥姥你看嘛，這一只是不是被拉長了？”

苗俏俏一看，這才注意到小外甥的耳朵果然有一只顯得比另一只大，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我告訴你苗華，你再揪我外孫耳朵試試？”宋明月立馬掉了臉，一把揪住了大女兒的耳朵，氣呼呼地吼道。

“哈哈哈……”苗俏俏笑得直捶桌子。

“閨女啊，你輕點，我的酒，我的酒啊。”苗庭玉連忙護住了專門用來溫酒的小酒壺，可惜地看著灑出來的酒滴。“你媽媽每天就給我這么點兒酒，你還給我糟蹋了這么多！”

“糟老頭兒，看你那點出息！”宋明月扭頭啐道。

一家子正熱鬧著，門口傳來了敲門聲。苗俏俏猶自笑著跑到門口，打開房門。

樓道里的燈光昏暗，照在來人的身上，投射過來的陰影將苗俏俏罩住。

齊磊滿臉疲憊，瘦高的身軀微微前傾，一手扶著門框，爬滿血絲的眼睛看到苗俏俏的時候，露出了滿滿的溫柔。

“磊哥，你這幾天去哪兒了？”

一家人吃飽飯，苗華禁不住老爸老媽嘮叨，跑回趙家取趙闖的換洗衣服。苗家老兩口陪著小外孫在客廳里寫作業，宋明月是中學退休教師，給外孫子輔導學習不要太簡單。

“俏俏，你猜我這幾天都忙活了些啥？”齊磊仰頭喝光一杯溫開水，坐在苗俏俏的房間里。雖然還是滿臉的疲憊，但是他年輕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我哪兒知道，整天整天跑得沒有蹤影，我想跟你商量事兒都找不到你人。”苗俏俏抱怨。此時她分外想念十幾年后的手機，找個人根本就不用撥號，開通微信就萬事ok。

“你找我什么事？”齊磊咽下了自己的話頭，關心地問著苗俏俏。

苗俏俏遂即把自己想要去參加高教自學考試告訴了齊磊。

“我就是想問問，你也是高中畢業的，要不咱倆一起考？”說到最后，苗俏俏目光炯炯地看著齊磊問道。

“考文憑......”齊磊修長的手指敲著寫字臺，沉思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俏俏啊，我就先不考慮文憑這事，咱們得過日子，我要掙錢養家。”

“可是......”一股無力的悲傷涌上來，苗俏俏覺得自己忽視了最根本的問題，他們眼前如何生存，也就是吃飯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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