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令青姬驚訝的是，棗紅馬寫出的符文排列，居然和門內的鮮血符文一模一樣。

“不……甚至更加復雜！”青姬難以置信地看著棗紅馬。

鮮血符文是第一沙門自一套古老的秘法中剝離出來的傳遞情報的最高級別情報傳遞系統，其歷史之古老甚至追溯到封古之前。這么多年了，從來沒有人可以破解，可以說是第一沙門立足江湖的根本之一。

難道這就是棗紅馬之前一直諱莫如深的……

“這是你之前一直嘚瑟的拓天萬靈古術？”青姬有些激動，若是棗紅馬真的掌握那門古術，說不定還真有可能從第一沙門的控制下完全解脫出來。

“這個啊，這個是很久以前俺從一個無良地攤商人那訛來的。”棗紅馬對自己過往的土匪行徑毫不掩飾，甚至還沾沾自喜，“當時覺得有意思就弄來玩兒玩兒，現在剛好用得上。”

“這……不是拓天萬靈術？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沙門血訊是從拓天萬靈術剝離出來的？我看著兩種術分明……”青姬狐疑道，她不清楚這畜生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絕對不是，這玩意兒，頂多就算是個邊角料吧，不值錢。”棗紅馬厚著臉皮說道。

“你要拿這‘邊角料’干嘛？”青姬警惕地看著棗紅馬。

“讓你看看，自己的世界。”

棗紅馬說著，兩只前蹄在地上有節奏地敲擊了幾下，那些干涸的茶漬居然開始放出白色光芒，同時絲絲縷縷的霧氣開始升騰翻滾，很快便阻隔了視線。

一股令人心悸的氣息在房間內蔓延，同時有種無可匹敵的強大力量以不容置疑地姿態將這里的空間封鎖。

即便是青姬這種殺伐無數的殺手也被壓得喘不過氣，她能夠清晰地感覺到，現在所處的這片空間已經被從現實中完全地剝離出來了。

這股力量不消退的話，誰都進不來，她也別想出去。

這是一種生活在禹跡大陸的生靈本能的直覺，在離開自己慣常生存的空間之時，對于那種莫名的違和感便下意識地有所察覺。

不過房間外面，哪怕只是一墻之隔的走廊都絲毫察覺不到異常。

這簡直是殺人滅口毀尸滅跡的不二法門啊，要不是確信這畜生現在跟自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青姬這會兒已經拔刀了。

“世界浩瀚，武道、仙道、圣賢之道，追求的其實都是天地大道。”棗紅馬賤兮兮地聲音傳來，雖然說的話聽上去很正經，但青姬實在是嚴肅不起來。

隨著棗紅馬的話，整個房間的內飾、家具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居然是一望無盡的虛空。在這虛空極遠處，有著數不盡的各色光點，似乎是銀河，又像是其他某種更加難以捉摸的東西。

“只可惜大道無形，玄之又玄，縱覽古今追尋著如同銀河之繁星，恒河之砂礫，真正得道者卻如同鳳毛麟角。”

“再廢話我就拔刀了。”

“嘖……難得孤準備得這么周全，擺這么大的排場，讓孤把這個逼裝完嘛……嗷！”

“說重點。”

“這個是……內窺之法，當然和現在那種低劣的內窺之法可不一樣，這個能夠將天地大道拓印，將其與個人的修行之道相互印證，可以稱之為竊天仙術。怎么樣，牛逼吧？”

棗紅馬得意洋洋地看著青姬，但青姬卻像是看傻逼一樣看著他。

“說穿了不就是用來偷窺的下三濫？”青姬越發覺得這畜生下流了，原本就是一匹好色的蠢物，沒想到現在還專門準備了什么仙術出來。

“愚蠢的中原人！這可是很厲害的仙術！你……”棗紅馬還想要爭辯，被青姬打斷了。

“仙什么術？這玩意兒對我有用么？別說天地大道，我現在連氣海都破了，整這些沒用的玩意兒干嘛？”青姬看著棗紅馬那樣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可能這個法術真的像棗紅馬說的那樣很牛逼，但對她來說根本沒用啊。

“當然有用！這個是修煉仙道功法時不二的輔助法門，在眾多內窺仙術中也是數一數二的！”

“再說一遍，老娘不修你那狗屁仙法。”青姬懶得再跟棗紅馬廢話，但是棗紅馬卻不管三七二十一，兩只前蹄互相碰撞，好像是在空中結了個什么手……蹄印，隨即便有幾道紅光打入青姬體內。

青姬還沒來得及說什么，那道被打入的紅光便在她的四肢百骸游蕩了起來。

這種虛無縹緲的力量并非真氣，哪怕是經脈不通，也能夠將人的四肢百骸全部掃描一遍，喪失真氣的青姬根本無力阻擋。

很快，隨著那紅光的掃描，又一道投影自青姬的丹田之處映射到了這片無垠的虛空之中，一道道金色與銀色的脈絡、一座座雄偉的萬仞高山，雖然相比整片虛空宇宙微不足道，但棗紅馬和青姬在那些高山、脈絡間卻如同螻蟻。

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那些山脈根基居然越來越細呈現錐子狀，而且山脈上千瘡百孔，植被枯萎，就簡直就像是臺風剛剛肆虐過的樣子。

“這……這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青姬臉色非常難看，傻子也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不過棗紅馬完全沒有要解釋的樣子，只是甩動四蹄，來到山間轉了一圈，沖青姬搖了搖頭：“你麻煩大了。”

“我屮艸芔茻！”青姬下意識就想宰了這畜生，可是棗紅馬的身形卻只是一道幻影，根本摸不到。

“無欲，觀其妙，有欲，觀其繳。”棗紅馬說著，如同煙霧一般緩緩消散了。

這個時候青姬無暇顧及棗紅馬身上發生了什么，她的整個身心都沉浸在這片宇宙之中。

別人無法理解，但青姬卻很清楚那些山川脈絡就是自己的身心投影，那是五臟六腑、是奇經八脈，是四肢百骸。

還有絲絲縷縷不易察覺的云朵飄蕩著，那是精神的投影。

不管棗紅馬說了啥，那些投影荒蕪的樣子已經完全揭示了青姬此刻的身體狀況。說實在的，那已經不是一般程度的糟糕了，就算現在青姬立刻暴斃都不奇怪。

幸好棗紅馬雖然大部分時候都很不靠譜，但生死關頭還是不會含糊的。它把自己撈過來，那么這里肯定有能夠救自己命的希望存在。

青姬盤腿而坐，準備回歸到最初凝息時期，打算運轉基礎的行氣法門。這是最最根本的修補內傷的方法。

非常沒有效率，卻也非常根本。

其實每種功法，無論好壞多少都有自己的療傷方法，師傅傳授的沖霄通明訣已經被燒得渣都不剩，每次想重修都會如同萬蠱噬身，所以只能用一些基本功來修補了。

出乎意料的是，基礎法門的運轉異常順利，甚至與這片天地隱隱有了一絲呼應。

心有所感的青姬放開全部感知力，讓她的全部身心與整片虛空相互印證。

這片天地緩緩運轉，發出陣陣的大道轟鳴之聲，宇宙帶動青姬的身體與意志，一種玄妙的力量開始修補著青姬之前因為燃燒修為而被破壞的經脈。

甚至連那些青姬從未打通過的經脈，此刻居然都隱隱有了一些松動。

不知消失到何處的棗紅馬發出奸笑：“嘿嘿，仙道功法，你想不學就孤就沒辦法了么？”

任何人在這種境況下都無法拒絕天地的意志，青姬此刻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中了棗紅馬的圈套，但她的內心深處卻隱隱有一絲異樣的感覺。

似乎在遠方，有什么東西吸引她。

“左眼皮怎么一直跳……難道有寶貝？”

青姬的目光鎖定了遠處的一個發光星體。

在這里，空間中的一切都只是臨摹的拓印，青姬一個念頭便見時空變換，她已經穿越了無盡的距離。

無數的山川湖海被她拋到腦后，但她距離最近的一個發光點仍舊有很遠的距離，這個距離似乎無論她怎么努力都無法拉近。

現在她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體投影的邊界，青姬看著那個星球，她知道這里就是極限了，想要繼續向前，就要開拓更深的修煉層次。

修煉一途，道只有一條，但方法有很多。有人不斷向外追求，有人不斷向內追求。其目的都只是為了探索更深的宇宙。

可若真要一步步修煉，等到那個星球要多久？探索整片宇宙又要多久？

青姬撇了撇嘴，抬手一指，她便開始向著宇宙的更深處移動，但這次，不光是她本身，她體內世界的投影都在緩慢地移動著。

這速度相比普通人類的速度快很多，但相較于整個宇宙來說，和靜止沒區別。

看樣子移動在這片宇宙中是行不通了，只能擴張。

青姬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如果可以的話，她更傾向于走捷徑，實在沒有捷徑，再說老老實實修煉吧。

千百年來無數先哲探索出的道路，不是那么好被打破的，之后再從長計議吧。

青姬回頭，她準備回去繼續參悟宇宙，但是當她回頭的時候，卻注意到了一個異常的存在。

因為她整個體內世界的投影都移動了位置，雖然不多，但一些原本被遮擋起來的東西顯現了出來。

那是，原本她沒有注意到，或者說是被刻意隱藏起來的東西。

一團深藍色的詭異能量，它看起來像是一頭長著八條腿三條尾巴的怪獸，扭曲著，移動著，最后消失在一座萬丈高山之中。

青姬不確定那究竟是什么，是這片宇宙原本就有的東西，還是說是她體內投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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