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姬和程步堂實在沒有太多交集，如果不是因為玄冰劍，她這輩子大概都不會知道程步堂本人長什么樣子。

而且說實在的，鐵鉤門幾乎全滅，魚目幫損失慘重，眼下修生養息才是關鍵，青姬作為凌寧請來的外援和程步堂也沒有了繼續沖突的理由。換做平時，兩人就算碰上了也不會動手，說不定還會聊上兩句。

偏偏是在這個要命的時候預見，不管程步堂拜的祭壇究竟是干什么用的，反正怎么看都不像是好東西。

“我記得你，你是仙鶴樓里和調動玄靈陣的丫頭。”程步堂并不知道青姬的真實身份，但既然已經被她看到，那就不能放她回去了。

剛好，完成儀式之后需要找個人來試驗一下威力。原本程步堂是打算找六株草中的某一位試試身手，現在嘛……

程步堂像貓看耗子一樣上下打量著青姬。

就勉強拿眼前這個晦暝一境的小丫頭試試吧，雖說是殺雞用牛刀，不過也可以以此為契機適應一下現在的身體。

心情大好的程步堂已經打定主意拿青姬祭旗了，青姬倒是毫不意外，她自己已經沒有逃命的力氣了。

換在別的地方，一個晦暝高手，打雖然打不過，但棗紅馬逃跑的本事絕對一流。如果沒有身后的結界，程步堂絕對攔不住他們。

絕路啊。

棗紅馬這畜生本來還信誓旦旦說自己另有保命之法，這個時候卻屁都不放一個，果然是靠不住。

這個時候青姬反而不急了。

“我還以為，程大幫主已經歸西了。”青姬突然有了和程步堂聊聊的興趣，不知道為什么，她隱隱覺得自己在追尋的東西和程步堂有著很大的聯系。

青姬突然開口倒是讓程步堂楞了一下，雖然現在他心情很好，但也深知反派死于話多，所以他沒有回應，反而打算出手將青姬直接滅殺。

可是程步堂剛一調動真氣卻突然皺起了眉頭。

奇怪，儀式應該已經結束了……程步堂回頭望向祭壇，那上面的血液已經干涸，祭壇當中的光芒也散去，看起來死氣沉沉一片。

可是不知為何，程步堂又有種儀式再次開始運作的感覺，難道還沒有徹底轉化。

青姬也注意到了程步堂表情上的變化，不由眼前一亮。這個時候，她突然聽到棗紅馬的低語，只是棗紅馬說話的時候完全不動聲色，聲音也壓得很低，即便青姬離得這么近都要很費勁才能聽見。

“祭祀出現問題，咱們先不著急逃命，留下來干他一炮，有天大的好處。不過我需要一點時間準備，你拖住他。”

看來事情還有轉機。

青姬樂了，她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準備，只是不知道這次棗紅馬的話又有幾分可信。

不管怎樣，現在她是束手無策的，那就先嘮十文錢的吧。

另一面，程步堂也陷入了很尷尬的境地。儀式不知道為什么遲遲沒有結束，他獲得的好處并不穩定，似乎在上下浮動，如果此時離開祭壇，不說前功盡棄，損失兩三成是要的。

于是程步堂看向青姬，她發現什么了么？應該沒有吧？總之先陪她嘮嘮，拖住她。

人死之前總歸要留點兒遺言，反正一時半會兒撫仙苑的人也顧不上這里。

雙方都打定了主意要拖后期，那事情就順理成章了，反正誰都不著急，那閑下來的時間干嘛？

嘮唄。

程步堂清了清嗓子，笑道：“我能理解你的驚訝，但是我不打算告訴你。”

真是個不會聊天的主，能不能配合一下啊。青姬嘆了口氣，繼續問道：“你在這兒鼓搗什么呢？你應該和那些白衣人是一伙兒的，怎么，突然反水了？”

“如你所見，我在舉行一個古老而莊嚴的儀式。通過這個儀式，我能夠獲得一些好處。不過這個儀式需要血祭，剛好嘛，我身邊有這么些個……素材。”程步堂語速很慢，幾乎是在字斟句酌地說話，雖然青姬在他眼中已經是個死人，但他也不想說太多。

他是個嚴謹的人，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也會提防著。

這也是為什么他能夠活到現在，等這邊事了，再回江都找魚目幫熾鼠那個二五仔算賬。

青姬在心中不禁腹誹，說了半天等于啥都沒說，凈是些廢話。

這個時候，棗紅馬又發聲了：“這個陣法也是源自《拓天萬靈經》中的秘法，能夠將祭品的血脈之力榨取出來匯聚到自己身上，后天形成一個簡陋的天賦神體。”

這么變態！？后天天賦神體？青姬很想要啊，多簡陋都行！

凌寧境界提升這么快，要說青姬不眼紅那是不可能的，這小子可是純粹的野路子，功法招式都是自創，年紀輕輕便晦暝一境，而且戰力直逼晦暝三境。

同樣年紀的時候，青姬可不比凌寧強到哪里去，而且她修煉的是最頂級的功法，打小便享受豐厚的修煉資源，還有個超級厲害的師傅指點。

還不就是因為凌寧是九霄羅煙體么。

天賦神體好處多多，修煉快只是一方面，擁有天賦神體的人，江湖上有個非常貼切的稱呼——天驕。

青姬看著那個云紋喚仙臺，無數的想法在腦子里閃過：“你是打算讓自己獲得后天天賦神體吧？”

程步堂的目光一下子銳利了起來，這是他最大的秘密，謀劃多年，吃里扒外，為的就是今天來借用這云紋喚仙臺來施展這個儀式。

萬萬沒想到，居然一眼便被眼前這個小丫頭給認了出來。

那么說什么都不能讓她活著離開，如果她這個時候正在暗中謀劃著什么，那么哪怕是中斷儀式，也得將其抹殺！

正在程步堂殺心已起的時候，祭壇中間有什么東西升了起來。

先前那東西就在祭壇正中間，只是因為祭壇較高，從青姬的位置看不到。現在那東西憑空飄了起來，一下子落到了青姬的視野里。

青姬看清楚那東西之后，再也無法挪看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只人手的骨頭，骨頭呈現銀色并有金色的紋路，在骨骼間組成各式晦澀的佛紋。

那赫然是一截佛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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