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快起來!”鄭皇后親切地親自伸手將她扶了起來,然后,將她細細打量了一番,嘴角的笑容始終不失熱度,甚是滿意地連連點頭道,“果真是個極好的孩子。”
邊上的掌事宮女不需鄭皇后吩咐,已是捧了一只匣子上來。
“好孩子,這是給你的。快些接著。”
皇后所賜,誰敢推辭?
裴錦箬除了恭敬地接過,再謝恩,沒有別的選擇。
好在,這之后,她便退到了一邊,鄭皇后也再未特意提起她。
不過,即便如此,方才,鄭皇后的那番舉動,還是引起了一些人的側目。
只是,雖然心思各異,皇后面前,卻也不敢造次,多只是以眼神來隱晦地表示罷了。
而裴錦箬便當作什么都不懂一般,兀自眼觀鼻,鼻觀心。
宴席還早,在殿內說了會兒話,鄭皇后便讓大家各自散散,只留了幾人近前說話。
當中,便有葛老夫人和吳夫人,竟是連小袁氏也有份。
是以,裴錦箬只得帶著綠枝從殿內退了出來。
剛走到門邊,便已經被人抓住,“你怎么回事?方才……皇后娘娘那是什么意思?”
是徐蓁蓁和盧月齡,她們方才也在殿中,將一切都看在眼中,到這會兒,便是忍不住來逼問了。
裴錦箬沉斂下眸色,搖了搖頭。
“你當真不知道?”徐蓁蓁皺緊眉,凝目望了一眼綠枝手里捧著的那只鑲貝雕花的匣子。方才,同樣的匣子,鄭皇后還賞了其他幾家的姑娘,盧月齡手里,便也有一只,式樣相同,只花紋有差別。
而盧月齡,她們都清楚,那是已經定給穆王的。
那么……這只匣子,由皇后娘娘送給了裴錦箬,就不得不讓人懷疑當中的深意了。
裴錦箬自然也知道,徐蓁蓁這是關心她,只是,有些事,沒有成定局,她也不能說。
盧月齡雖然瘦了些,但想必是真的想通了,神色倒是如常,反倒因著清瘦,更多了兩分楚楚之態,見徐蓁蓁凝眉不語,裴錦箬也是沉默,便上前一步道,“不管是什么意思,這件事,也是由不得我們去揣度的。”
再說了,早晚會知道的。
盧月齡笑著一手拉了一人,“終究是好事。”就沖著皇后娘娘將裴錦箬叫去說話,還送了這只匣子,往后,這內、外命婦們,又還有誰能輕易不將裴錦箬放在眼里。
聽到盧月齡口中的“好事”,徐蓁蓁卻是雙目一亮,而后,似是想起了某種可能,緊皺的眉宇舒展開來,深深盯了裴錦箬一眼,點了點頭,“是啊!沒準兒,還真是好事。”
抬眼見到處都是人,徐蓁蓁給盧月齡和裴錦箬使了個眼色,三人一道走了開,去尋個安靜的地方,說說體己話也好。
等到快要開宴時,這才回來。
只是,近前,便發覺氛圍有些奇怪。
徐蓁蓁和盧月齡都是回到自家長輩身邊,裴錦箬也是靠到了葛老夫人身邊,葛老夫人拉了她的手,望著她,眸色有些奇怪,只眸中,卻也隱隱透著歡喜,只怕,已是從鄭皇后那兒聽到了什么確切的消息。
這會兒,倒是裴錦箬有些不自在了,垂下頭去,悄悄壓低嗓音問道,“可是出什么事了嗎?我怎么瞧著大家的表情都不太好?”
“已經到開宴的時辰了,可陛下卻還沒有來,皇后娘娘讓人去看,才知道,陛下還留了好些人在御書房議事。”
這個時候還在議事?那必然是了不得的大事。
前世這個時候,朝上有什么大事嗎?
裴錦箬努力地想了想,然后,心口,便是砰砰急跳了起來。
葛老夫人一臉諱莫如深的樣子,似是猶豫了片刻,這才湊到裴錦箬耳邊輕聲道,“方才,我就在皇后娘娘跟前兒,聽了那么一耳朵,好像是……邊關有什么異動,怕是要起戰端了。”
戰端?裴錦箬腦中一片空白,下意識便是道,“可是西北?”
葛老夫人頓了頓,才又望她一眼,“你這孩子,倒是敏銳。正是西北狄族。”
裴錦箬卻是心頭紛亂,怎么可能?她清楚地記得,前世,確實是今年秋上,狄族大舉犯邊,陣勢很大,一來,便拿下了周邊兩座城鎮。據說,就是因為邊關守將,沒有防備的緣故。
因著狄族勢如破竹,靖安侯父子才會親自披甲上陣,調集兵馬迎敵。
等到消息傳回鳳京城時,已是九月底的時候了,永成帝震怒。斥責邊關守將失察之過,彼時,靖安侯也上了折子,自罪己身,畢竟,邊城的守將說到底,也是靖安侯帳下,他一樣有失察之過。當時,若是靖安侯父子沒有戰死,回到鳳京城,只怕也逃脫不了責罰。只是,后來,靖安侯父子戰死沙場,以身殉國,后來,又有燕崇子代父職,力挽狂瀾,這才保住了靖安侯府的威名。
可是,戰事的消息傳回之前,整個鳳京城都是歌舞升平,沒有半點兒風聲。
緣何今生,卻是有了這么大的轉變?究竟是因何而來的轉變?
這些,自然無從得知。
正在這時,永成帝跟前的一個小內侍匆匆而來,到得鄭皇后跟前,低聲稟了幾句。
鄭皇后到底是經過風雨的,面色一直穩沉,笑盈盈的模樣就未曾變過。
如今,也是一樣,頷首讓小內侍退下,她笑道,“陛下政務繁忙,如今暫且過不來,不過沒關系。前朝的事兒,都是男人們管的,咱們婦道人家也不懂,便也不要拿這些小事去叨擾了。”
“來啊!傳令擺宴!”鄭皇后一聲令下,眾人分了主次,紛紛落座。宮娥們便開始端著精致的餐具魚貫而來,在席間穿梭,不一會兒,便將酒菜一一擺上了桌。
鄭皇后舉杯邀酒,眾人附應。
看似沒有受影響,一樣的熱鬧喧騰,可卻到底,都有些心不在焉。
宴席匆匆而散,倒是早前聽聞的什么賜婚的事兒,早已因可能要起戰端的消息,沒了影兒。
各家家眷從宮中出來,都是往家趕,想著讓人打探一下消息。
上了馬車,小袁氏拉住了裴錦箬的手,張了張口,似想要說些什么,末了,卻又只嘆息了一聲。
夜色正濃,圓魄高掛。這個本該闔家團圓的日子,鳳京城卻如同水入油鍋一般,變得不平靜起來。馬車踢踢踏踏,回了裴府。裴世欽的品級,夠不著分量,反倒是裴錦桓被留在了宮中議事。
。妙書屋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