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不緊不慢的滑過,左府事情之后二房就陳氏就消停了下來。
今年上京的夏日來的格外早些,才六月初的時候,外面就響起了蟬鳴。
觀瀾苑里,花枝有一搭沒一搭的一手扇著風,一首插著腰“:小姐,這蟬也叫的太厲害了,奴婢去找人粘了去吧。”
長寧坐在窗邊的貴妃椅上,捧著本書,正細細看著。
聞言抬起頭,眼中藏著笑意,嗔道“:怎么沒見沉香喊受不了?”
一旁的沉香從食盒中取出兩盤荔枝“:奴婢還好,不過也真是奇了,這才六月就已經熱起來了。”
長寧前世也是這樣認為,可后來天氣實在太熱,以上京以南的雍州為首鬧起了旱災,百姓顆粒無收,活活餓死數百人。
雍州的知州馬通明適逢三年一次的升遷考核,若是旱災的事情傳揚出去,他苦等三年的機會必會落空,是以隱匿不報,只想著能拖過升遷,甚至親自斬殺了一名要上京告狀的百姓,這一斬逼得百姓紛紛出逃。不過半月的時間,諾大的雍州幾乎成了一座空城。
落草為寇者,不在少數。
想著長寧便出了神,前世的旱災到最后裴家搭了兩個粥棚每日輪番煮粥。
想來也是因此招了皇帝的忌諱。
今生這樣的事不能再重演了!
“沉香,你去叫小蕓來。”宋蕓一直在院子里修建花草。
“小姐,您叫我?”宋蕓一身淺藍色衣裳,快步從院里走進來,手上還拿著一把剪子。
長寧指了指身邊的空位“:坐下吧。”
宋蕓有些不好意思的擦了擦手,依言坐下,但卻只坐了椅子的三分之一,身體緊繃。
長寧也不勉強,總要一步一步來。小蕓與花枝不同,花枝同自己一起長大,沒有那么多主仆之分,可小蕓不同。
“你哥哥現在可好?”長寧合上手中的大寧志,索性也不看了。
提起哥哥,宋蕓眼睛一亮,小臉上掛著明顯的感激“:哥哥很好,已經過了小殿試。聽說陛下對哥哥很滿意,將哥哥分去了戶部。”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從五品戶部員外郎,可也是之前從來沒想過的好事了。
長寧點點頭,她對宋燁的才學也很有信心,只要能將宋燁送入朝中,他會找到自己的位置。
沉香從門外走進來“:小姐,三老爺回來了。”
自己在閨中出入不便,只能將買糧的事交給三叔,算算時間也該回來了。
前世八月的時候百姓吃空了糧食,糧商坐地起價,算算時間,雍州之事也在八月。
今生已經提前知曉事情走向的她,無奈重生回來時已是三月,順走了二叔的銀票,就全給了三叔出去買糧。
買糧這事也是有講究的,不可在同一地方買得過多,一樣會引得糧價上漲。
因此三叔此行兜兜轉轉跑遍了大半個上京。
“寧兒,你買這么多糧食干嘛?”裴子業黑瘦了不少,但眼神更有神了。
“救命用的。”長寧神秘兮兮說道。
沒錯,是救命用的。
救的是上京百姓的命,也是裴家的命。
裴子業挑了挑眉角,不置可否“:那你現在總該告訴我,你哪來的這么多銀票?”
“咳,三叔,你侄女兒我可是江湖人稱的昆侖鬼醫,我做的藥一向是千金難求的。”長寧說得輕巧,可心中卻萬分悲涼,她從前還真沒將黃白之物看在眼里,要是早知有今天,她悔不當初啊,她贈醫施藥一向很隨緣。
看得順眼,分文不取。要是看不順眼,千金也難求一貼藥。
裴子業哭笑不得,將采買糧食的名冊遞給長寧“:可那么多糧食,放在那里呢?”整整一百萬兩銀子,全部買了糧食,要是全部拉回裴家也太顯眼了些。
“聽說三叔與宏悲寺的慧能大師私交匪淺,不如將糧食拉去宏悲寺吧。”長寧一手翻著冊子,一遍看下來咂舌道“:雍州的糧價已經這么高了嗎?”
雍州是這次旱災最嚴重的地方,長寧可以從糧價上直接看出雍州此刻的情況,想來也是不容樂觀。
提起雍州,裴子業斂了笑意“:雍州很奇怪。”
長寧點頭,卻不言語,她也想聽聽三叔的看法。
“其他州府都是酉時下鑰,可雍州每日申時不到就下鑰了。”裴子業皺著眉,想了想還是繼續開口“:我在雍州呆了三日,被查了兩次文書,街上每日都有府兵巡邏,來往盤查極為嚴格。”幸虧他提前做好了文書,否則還真是很難在不扯出裴家的情況下安全從雍州走出來。
長寧凝神,這才六月,雍州就已經出事了嗎?
“三叔可有問過客棧掌柜?”
裴子業搖頭“:問過,掌柜的意思是讓我別多管閑事。”
三叔此行用的是化名,也是個外鄉人,想來掌柜的也覺得說了無用。
長寧了然,想必這會雍州必是將將亂起,百姓雖然不忿,但也還沒到無法忍受的地步。
長寧不在糾結這一話題“:多謝三叔走這一趟了。”
裴子業擺手“:這事真不讓大哥知道嗎?”他不明白侄女拿這么多糧食來干嘛,同樣也不知道為什么不能告訴大哥。
裴子業覺得自從侄女回家,自己腦子明顯不夠用了。
長寧嬉笑著遞給三叔一盞茶,才一本正經道“:這都是我的私房錢,沒必要告訴父親,省的他心疼。”
裴子業聽到這避重就輕的回答,只無奈的嘆口氣,侄女兒大了,管不住了。
想當年長寧剛出生的時候,那么小小的一坨,多可愛啊,哪里像現在,分明年紀不大,打起太極來一套一套的。
“三叔與戶部周侍郎關系如何?”長寧知道,三叔雖然并未入仕,但憑借著裴家的清正之名和自身的才學同樣在官場上混的如魚得水,與多位大人交好。
但這交好并非為皇帝所不容,有道是君子之交淡如水,三叔深諳其中門道。
裴子業聞言挑起眉頭“:你這丫頭有什么打算嗎?”
長寧笑得諂媚,一雙水眸熠熠生光“:我有一位友人正巧就在戶部。”
裴子業沒好氣的哼道“:怎么著?寧丫頭這是想為你友人徇私?”
長寧撇了一眼三叔,若是沒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八卦,自己還真要被騙了,端的是一身正氣的樣子。
裴子業見長寧沒上鉤,換了一副口氣“:丫頭,你快說說。”
“哎,三叔可聽過我師父的占卜之術?”長寧沒好氣道。
三叔可信,可眼下并非最好的時機,自己即便要說也不能直言重生之事,借著師父占卜的名頭最好不過。
提起東陽道人的占卜術,裴子業不疑有他,只是蹙眉道“:莫非這宋燁未來有什么大造化不成?”
長寧點頭“:正是,只是此事卻是事關裴家存亡,眼下您可能不信。”
宋燁,裴家,生死存亡,這些詞在裴子業腦中串聯起來,但仍沒明白。
“三叔且安心,雍州即將生亂,請三叔說服周大人即刻將宋燁派往雍州,便宜行事!”最后四個字,長寧咬的極重。
裴子業深深的看了一眼長寧,事關裴家存亡,他相信侄女兒不會毫無作為。
既然現在說不得,那總有能告訴他的時候。
宋燁現下不過從五品的小官,對上五品雍州知州馬通明,在身份上并不占便宜,可好歹是京官,具體怎么做也是在考驗宋燁的能力。
她既然要用他,必得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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