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來雖然是個學渣,但歷史總歸學過一點點,知道所謂什么天降祥瑞大都牽強附會。魚腹藏書、河溝里埋石人基本都是假的,愚民手段而已。所以這事發生在她身上,除了好笑以外,她真不認為自己天賦異稟可以普度眾生救國救民。
他們這些已經是金字塔頂端的人,照理說眼界比較高,是愚弄別人的,而不是上趕著被愚的。
鷹綽笑的勉強,實在是身體有些不適,但此時何來看來似乎是另一個意思。
“我不知道,我沒資格去判斷這些。但我知道,因為這‘惑星’的位置,才讓我們找到了你,我們要找的始終只是鷹宓長老的孩子,不是什么天命之人。”
何來:“你不這么想,你怎么判斷你族長的想法?我那親爹都不顧念父女之情,區區舅舅又能好到哪里”
“你可以懷疑,但總要親自去一趟鷹族才好分辨吧。我這般努力要你見他,就是想逼著你們做出了斷,只有他讓你失望了,你才會跟我走啊。”
鷹綽這邏輯……
何來:“如果你那里也一樣呢,如果你那族長也是只說的好聽,其實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呢?”
鷹綽本能要反駁,族長絕不是那樣的人,話到嘴邊硬是給憋了回去。族長為人如何,沒有相處過自然難以評判。她大概很難逼著何來同自己一樣信任他。
“如果他讓你失望了,我送你離開。”
鷹綽說的很認真,她有信心,族長不會叫她失望。
鷹霜突然開口:“時辰差不多了,可以入場了。”
何來淡淡一笑:“先上去吧,下來再說。”
“好。”
二人在眾多詭異目光中,從同一個地方走向高臺。這馬上就是對手了,兩人居然還一副好姐妹的模樣,這要怎么動手?
二人站定,該做的都做了,鷹綽擺開架勢,沖她一點頭,要她準備好。
四位主考神色各異,賀蘭勤有些無奈,搖著折扇。洪斌冷冷的,一副看好戲的憤懣。王逸把目光投到何來身上,很難相信她能走到這一步。蕭山最為像一個負責的主考,雙目炯炯。中州試是王氏朝堂的大事,不允許有人舞弊,故意輸也不成!
何來遲遲沒有任何動作。
面對鷹綽有些焦急的眼神,她心里也是五味雜陳。都到這一步了,再說些什么似乎有點晚了,但是,心里七上八下的總難以讓她心安理得的接受她的這份“好意”。她的水平畢竟擺在那里,差太多了!
而且鷹搏的挑撥,她不能說一點都沒有受影響。
如果何來真是個會聽話的好孩子,穿來這里之前或許就不是個“學渣”了。
“何來……”
“我認輸。”
鷹綽剛開口要催促,不想她說出這么一句,頓時有些晃神。她沒聽錯吧?
賀蘭勤搖扇子的手一頓,嘴角勾起片刻,隨即正色斂容,但眼神里的笑意卻掩飾不住了。
洪斌“嗤”一聲,神色說不出的諷刺。
倒是王逸還算鎮定:“何來是吧,你可要想好了,這可是最后一場了。”
鷹綽:“不行……”
“我想好了,”何來打斷她,“方才觀看鷹首領力戰大師兄和馬族公子,我自愧不如,不用比了。”
說罷自行走了下去。
洪斌鼻子哼一聲:“倒是有幾分自知之明。”
如此情況,禮部官員沒遇見過,不過主考大人們都沒有異議,他只能根據眼前所見做出判斷。“天澤書院何來退出,勝者為鷹族鷹綽!”
這個結果有點意外,本來何來這名不見經傳之輩闖入最后的比試就很讓人驚詫,但臨陣退縮認輸,更叫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隨著她的下場,追隨著她身影的目光比看向臺上新晉頭名鷹綽的更多。
就連鷹綽也是,何來走的灑脫,剩下的局面也不難收拾。但鷹綽明白,她與她之間已經有了裂痕,不知從何開始的。信任這種東西,建立很難,瓦解卻可以在一瞬間。是她做的不夠好,還是鷹搏太厲害了?
還是,人心本就如此?
這一刻,鷹綽心里真的有些不怎么好受。
王鈞身后的內監總管走到前面,尖細的嗓音高聲道:“中州大試比試結束,鷹族鷹綽,明日入朝聽封!其他諸人,朝廷另有安排,且靜候佳音!”
王鈞也陪著坐了多半日,早已不耐。內監總管當即喊道:“皇上起駕!”
“恭送皇上!”坐了多半日,百官也都難受的緊,忙趁機動動胳膊腿。待王鈞及其三個兒子都走遠,百官才三三兩兩退散。各地陪同來參加比試的官員亦慢慢離去,剩下的人越發稀少。
何來有些不想面對鷹綽,早已經拉著孟寧混在天澤書院諸人中離去。
距離晚上的宴會還有些時辰,在那之前,眾人需在宮外等候,做出準備,沒有讓這許多人在皇宮逗留許久的規矩。
只有鷹族眾人一個未動,站在原地等候鷹綽。
鷹綽緩緩走下高臺,望著眾人出宮的方向,有些茫然,有些無奈。賀蘭勤一路搖著折扇走過去,擋住她視線,十分體貼的朝著她扇了起來,溫和道:“人各有志,她這樣一個決定也不錯。”
“我錯了?”
“你也沒錯,變故總是會出現在任何你想不到的地方。”賀蘭勤笑著,“你有些操之過急了,我們都能看透的事情,她不傻,自然也能看透,但你強行推著她去看,她會有些抵觸也正常。”
鷹綽:“可是我們馬上要去做事,我不在這里,她再想走就沒那么容易了!”
賀蘭勤拍拍她的肩膀。她的焦躁看起來有些好笑,她不該是這么沉不住氣的人。“她是惑星,王氏不會讓她有事的。而且,你為她做了這么多依然沒得到她全部的信任,王氏想要騙她,怕是也很難。”
鷹綽苦笑。“今天還是謝謝你,這些事,你本不屑于做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謝我,以身相許?”賀蘭勤剛說了幾句暖心話,又開始撩撥。
鷹綽“噗嗤”一笑,突然湊到他耳邊吐出兩個字,隨后特別爽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夜宴上見。”
賀蘭勤臉上泛起淡淡紅暈,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腳下卻沒有動。
她說“別急”,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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