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岳氣道:“坐下,你何時這般沉不住氣?”
馬騁本已落座,此時不得不站起來,無奈的成了主角。“賀蘭二公子,我來都來了,你就不能容我們把話說完?”
賀蘭岳揮手讓聞訊進門的守衛們退出去,輕咳一聲道:“犬子年輕氣盛,叫這位兄弟見笑了。”
二管家可不敢當他的兄弟,急忙低頭道:“不敢當,賀蘭家主客氣了!”
賀蘭岳:“諸位遠道而來,必有要事,我已將這信中所指之人盡數召集過來,有話當面說。來人,看座!”
賀蘭賢發作不成本不欲再管,又擔心父親勞神不能不管,恍然想起剛才一人十分眼熟,此時再看,果然是見過的。“馬騁!你居然敢來!”
話音剛落,他猛地站起,身后侍衛聽到這個名字全緊張起來手握住刀柄,門口本已經退出去的守衛又戒備著守衛涌進來,刀劍險些出鞘。
蘇公公:“都到這時候了,我還有什么不能說的,人家大公子又沒打算回來跟你爭族長之位,你急什么?”
賀蘭賢:“你……”
賀蘭岳:“都別說了!”
隨著他低沉的一聲,眾人皆閉緊嘴巴。賀蘭岳搖搖頭,沒有窮追不舍,似乎知道再說什么亦是于事無補,又或者是想到,親生兒子像極了生母。賀蘭勤有此劫難,也因他過分偏愛,引起親子不滿,累積成怨而茫然無知。
片刻的寧靜后,賀蘭賢急道:“父親,你聽我解釋……”
馬騁原本要說的話大概沒機會了,看到賀蘭岳灰白的鬢角無端難受起來,此時對賀蘭勤及賀蘭賢居然冒出些莫名其妙的羨慕,羨慕他們有一個正常的“父親”。他開口道:“賀蘭勤人在慶城,仇還沒有報完,暫時不想回家。”
賀蘭岳今日聽到的消息有點多,反應有點遲鈍。倒是賀蘭賢知道他被逼下懸崖的事,同他狼狽為奸的鷹搏早把這事告訴他讓他高興了。他愕然的張大了嘴巴,有些結巴:“大哥,在,在慶城?”
馬騁十分看不慣他,冷笑道:“是啊,還找到了鷹族那個怎么死都死不了的賊婆娘,倆人蜜里調油,難分難舍,家都不想回了。”
蘇公公:“其他事沒怎么做過,就是定期將賀蘭族內的大小事匯報到慶城。”他看了賀蘭賢一眼,眼神帶了些冷意,“不過最近卻有件事,鷹族為二公子受傷一事派了鷹搏專程來致歉,那鷹搏沒安好心,不知對大公子說了些什么,沒多久大公子便失蹤了,我聽說鷹搏之所以那么容易接近大公子,是二公子大開了方便之門……”
賀蘭賢:“你含血噴人!”
賀蘭岳同賀蘭賢父子同坐在大廳中,臉色具都十分難看。
賀蘭岳鬢角幾乎全白,臉頰內陷,臉上依稀浮著一層灰氣,可見賀蘭勤失蹤一事對他影響不小。
馬騁等人走進去,二管家趕緊中規中矩行了個禮,滿臉堆笑對上面的二人說道:“見過賀蘭家主,賀蘭公子,我家相爺十分惦念兩位呢。”
小命捏在別人手上,蘇公公看了馬騁一眼,不敢不老實交代。便將王鈞忌憚賀蘭峰同他身后的賀蘭一族,命他散布人手混入賀蘭境地等事交代出來。甚至賀蘭岳思慕長嫂的緋聞,亦是他的人散布出去的,目的便是挑撥離間,讓他們家宅不寧,亂起來才有機可乘。后來于青蓮果然心生不滿,亦是他的人“不小心”泄露給于青蓮的心腹可以借馬家的刀殺人……
還沒有聽完,賀蘭賢已經鐵青了臉皮。所以他們母子自幼骨肉分離,全都是這些奸人處心積慮挑撥的結果!她的母親固然沖動嫉妒,但若沒有他們,事情定然不會是如今這個模樣!
自己的心腹被懷疑,賀蘭賢早已心中不滿,臉色一直陰沉著。此時一抬頭,看到孟家管家客客氣氣,后面兩人卻都挺胸抬頭毫無謙卑之態,頓時火起。“后面的兩個,便是你信中提到的奸人嗎,來人啊,先把腿打折了再說話!”
二管家大驚:“不可啊……”
二管家急忙解圍:“這件事說來話長,馬公子亦是知情人,還請兩位見諒。”隨后把目光指向蘇公公,道,“這位便是皇上身邊的親信,許多不能宣之于口的事都是他幫著皇上做的。二公子,此事說起來,你亦是受害者了。因為當年便是他安排了人手埋伏在賀蘭府中,閑言碎語挑撥令堂與其他人的關系,最后才出了那樣的慘事,這一切不是意外,都是這居心叵測之人有心安排的!”
“什么?”賀蘭賢與賀蘭岳幾乎同時出聲。賀蘭峰夫妻遇害,與賀蘭賢之母脫不開關系,父子二人都清楚的很,但清楚是一回事,心里能不能接受是另一回事,這本身就是父子二人間不得觸摸的舊傷!
賀蘭岳當年也查了一個天翻地覆,只查到于青蓮身邊心腹身上,更多的卻再也沒有了,此時突然爆出埋在更深處的隱秘,他心里既激動又不敢全信。“詳細說來!”
馬騁:“你……”找死二字還沒出口,賀蘭岳一巴掌重重拍在兩人間的花梨木桌上,硬是拍出一個掌印。“我還活著呢!”
輪不到你耍威風。
賀蘭賢憤憤扭過臉去,不敢與父親頂嘴。賀蘭岳不是強勢之人,今日卻分外頑固,執意把這來歷不明的信奉為圭臬,分毫不差的執行,讓他十分不解。孟覃是王氏的重臣,他的來信對他賀蘭一族能有什么好處?
賀蘭岳倒是還算平靜,夫妻畢竟不同于母子,沒有那揪心的血脈羈絆。他點點頭,露出些微笑:“原來如此,我早該知道,她本性不壞,日日被惡言塞耳,才一時迷了心智。若我對她多些關心,或許不止于此。”他抬手捂住雙眼,嘆息一聲:“我也錯了啊……”
聲音已有些哽咽。
仿佛沉冤得雪,賀蘭賢終可以抬頭。“還有何事,一次交代清楚!”目光掃過廳中的那些人,有些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了,尤其他的那個心腹,臉色慘白如紙。若說一開始賀蘭賢還不愿相信這封信的內容,此時便同賀蘭岳一樣深信不疑了,他的那個心腹,此時看來便又剩下可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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