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蘇清禾就回來了。她臉上沒有太多表情，步子也很快，紅袖得小跑才能勉強跟上她。她們從未心面前經過，仿佛一陣風吹過。

蘇清禾一去一回的區別實在明顯。看樣子，這趟煙嵐閣之行似乎并不愉快。看著她的背影，未心撇了撇嘴角。“看來心情不怎么好啊……不對呀！明明是你坑了煙嵐閣那位的女兒，要不高興，也是應該施姨娘不高興啊。”這未心就有些看不懂了。

同樣心情不佳的，還有緊隨蘇清禾之后回來的楊媽媽，她也是一臉不痛快的回到了望暮居。未心瞧楊媽媽對她好像并未起疑，心中大石終于落地。

蘇清禾前腳走進房間，紅袖后腳就將房門關嚴實了。

看到蘇清禾坐到桌邊，紅袖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小姐，剛剛在煙嵐閣……施姨娘是不是已經知道是小姐做的了！”

蘇清禾從煙嵐閣出來，神情就變得格外凝重。紅袖看著，心里雖然擔憂，卻不敢多言。直到二人順利回到望暮居，紅袖才敢問出心中的猜測。紅袖雖然后知后覺，但蘇清禾在別莊做的事，她最終還是知道了。只是她不如未心那般淡定，自回到侯府，就一直提心吊膽的。

“應該還不知道。或者說……還不能確定。但她肯定是懷疑了，不然也不會用上我預備的那條帕子。”蘇清禾半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么辦？！”聽了蘇清禾的話，紅袖瞬間覺得天都要塌了。

“你先去把添香找來，我有事要你們去做。”蘇清禾抬眼，似是有了決斷。

紅袖點點頭，轉身離開了。

沒過多久，紅袖便帶著添香來到了蘇清禾面前。蘇清禾一面讓添香去留意百世侯回府后的行蹤，一面讓紅袖取些食材備用。交代的最后，蘇清禾看著眼前的兩個丫環。

“晚些我要去趟琳瑯閣。”

傍晚時分，蘇清禾再次帶著紅袖離開了望暮居。

她們一路來到琳瑯閣，進屋時，蘇清禾才發現蘇清知竟然也在。

蘇清禾笑盈盈的看著余氏和蘇清知。“母親安好，大姐姐好。”

“原來是清禾來了。”余氏坐于上座，她看到蘇清禾時，唇邊的笑意淡了許多。“坐吧。”一旁的蘇清知只是略略點了下頭。

蘇清禾坐好，對余氏疏離的態度視而不見，她仍含笑看著她們。“女兒今日親手做了些荷葉酥。想著母親最是愛吃，便帶了些過來給母親嘗嘗。”蘇清禾說完，紅袖便提著食盒走上前，她將一碟剛做好的荷葉酥放到余氏手邊的桌上。

看到那碟荷葉酥的時候，余氏微微有些失神。她的眼神變得復雜，平靜之下似乎有著動容和……懷念。然而這些復雜的情緒，僅出現了一瞬，便被余氏用笑容取代了。

“真是難得你記得我喜歡這個。”

余氏的眼中有了些溫度。蘇清知忍不住多看了兩眼蘇清禾。

“女兒只是班門弄斧。整個侯府上下，誰不知道母親做的荷葉酥才是一絕。”蘇清禾笑著，不緊不慢的補充道。

任余氏對蘇清禾再冷淡，聽著這明晃晃的奉承，也免不得眉心舒展，嘴角上揚。“清禾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余氏笑著，竟撿了塊荷葉酥嘗了一口。

“三妹妹今日來，不會只是來送吃食的吧？”蘇清知看著蘇清禾，很好奇的樣子。

“其實女兒今日前來，是特意來感謝母親的。”蘇清禾一開口，便吸引了余氏的目光。“女兒在別莊時，多虧母親照顧，才能康復的這么快。奈何后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女兒才一直沒有找到機會感謝母親。”

蘇清禾說著，忽然站起身，十分鄭重的向余氏行了個大禮。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讓余氏倍感意外，她本以為蘇清禾只是嘴上說說，做做樣子罷了。沒想到她竟真的……回過神的余氏，起身親自扶起了蘇清禾。“快起來，那些不過都是我作為母親該做的。”

面對蘇清禾接二連三的示好舉動，余氏對她的態度終是熱絡了許多。母女三人閑話家常，直至入夜，蘇清知和蘇清禾才離開了琳瑯閣。

“這三小姐倒是有心。”蘇清禾姐妹倆離開后，聶媽媽才上前。瞧著那盤做的有模有樣的荷葉酥，也忍不住贊嘆一句。

“是呀。”余氏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她看起來有些落寞。

“就像夫人當年一樣。”聶媽媽溫柔的看向余氏，后者有些不自然的移開眼。“那又怎樣。再有心，也要有人領情才算。”說完，余氏輕輕嘆了口氣。

“那三小姐這份心意，夫人是否要領情呢？”聶媽媽有些惋惜的看著那盤荷葉酥。

“先放著吧。”

目視前方，余氏陷入了某種回憶之中。

蘇清禾姐妹倆并肩走在侯府內的小路上，兩人一路無話。蘇清知的性子本就清冷，蘇清禾也不想去觸這個霉頭。不過今天好像是個例外。

“我總覺得……你自從去了別莊，就好像換了一個人。”瑩瑩的燭光照在蘇清知的臉上，她的神情淡淡的，什么也看不出來。“不對。是你大病初愈后，才變得不同的。”

蘇清知的敏銳與直接，讓蘇清禾暗暗佩服。而蘇清禾憑著自己對蘇清知的了解，她能如此坦蕩的說出自己所想，看來并沒有存其他的心思。

“大姐姐說的是，我確實是有些不同了。”蘇清禾臉上掛著淺笑，似有感慨。“我在別莊發生的事，想來大姐姐已經從母親那里聽過了吧。”

蘇清禾轉頭看向蘇清知，后者不置可否的扯了扯嘴角。

“我以前曾聽人說……人在面對生死之時，總會生出諸多感悟。我也一樣。鬼門關上走這一遭，我猛然間想明白了許多事……所以變得有些不同，也算是情理之中吧。不知道這樣回答，大姐姐是否滿意？”

蘇清禾這回答，說了等于沒說。可蘇清知竟然很認真的點了點頭。

“好吧。你這理由，我無法反駁。暫且算你過了。”

蘇清禾只是笑笑，沒再說什么。

就這樣，蘇清禾姐妹倆最后在蘇清知的院子外，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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