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到。”聽見門口司禮小太監的喊聲,寶成眉心一跳,不著痕跡地側頭看了一眼正朝陛下嘴邊遞柑橘的念婕妤,在心里嘆了口氣。希望陛下和皇后娘娘今日不要吵架。
楚靜宸進來,匆匆給顧然行了禮。
待她禮畢,念沉便要起身給她行禮,誰知被顧然一把扣住了手腕,遞了個柑橘過去:“再剝一個。”
念沉笑吟吟地接過,挑釁地看了楚靜宸一眼。
楚靜宸此刻哪有心思理會她:“陛下,臣妾有要事與陛下商議,還望陛下屏退左右。”
“這里沒有外人,皇后有什么話就說吧。”
楚靜宸抬眼看了一眼顧然,看他仍然擁著念沉,沒有要讓人走的意思。
她跪下道:“臣妾是來領罪的。”
顧然的眼中忽然狂風暴雨,他盯著面前跪下的人,半晌之后從嘴里吐出兩個字:“出去。”
念沉得意地笑了一下,等著看楚靜宸被驅逐出殿。
顧然放開她肩上的手,側頭看她:“沒聽到嗎?朕讓你出去。”
念沉驚訝地看向顧然,那張臉上冰霜一片,完全不見了方才的柔情似水。她心里有些委屈,但也不敢違逆顧然的意思,只好起身,不甘不愿地離開了。
顧然用指節敲了敲榻桌,寶成躬了躬身,也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了他們二人,一個坐著,一個跪著。
“你何罪之有?”
“定遠將軍府上的人,是臣妾救下的。”
“你知道那個人是什么人嗎?”顧然的語氣聽不出喜怒。
“陛下必定已經調查過了,不是嗎?”
耳邊傳來腳步聲,楚靜宸發現顧然已經走到了自己跟前,他蹲下來,與她的視線齊平:“你既然知道,還敢替他攬罪?”
“臣妾并未替誰攬罪,”楚靜宸亦看向他,“臣妾是認罪,那個人是臣妾救的。”
“他不過是從前利州的一個參軍,你救他做什么?若不是有人求了你,你怎么會救一個小小參軍呢?”
“那定遠將軍又有何理由救他呢?臣妾從前與那個參軍見過,臣妾惜才,不忍看他陷落坡城......”
“夠了!”顧然突然提高了聲音,怒極反笑,“你為了給他開脫,居然編了這么一套荒唐說辭來騙我。你當我是傻瓜,是不是?”
“臣妾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若我偏偏要殺他呢?”顧然盯著她的眼睛問。
楚靜宸咬了咬牙:“陛下若一定要殺,就先殺臣妾吧。這件事,臣妾才是主犯。”
“哈哈哈,”顧然忽然大笑起來,“楚靜宸,你心里,到底把我當什么?”
顧然有一雙明亮的眼眸,可當這對眸子里盛滿絕望時,看得叫人難受。楚靜宸心中微顫,她幾乎就要忍不住說出口了,可父王與她千叮嚀萬囑咐,巖業的身份不可暴露。
她明白父王的想法,忽然多了一個兒子,這對外人來說只是看個熱鬧,可對洛王府來說這卻不一定是件好事。父王一方面擔心巖業或是長兄之間生出不睦,另一方面,他只想竭力降低洛王府在陛下那的存在感以求自保,若是一個在洛方軍極有聲望的將軍是洛王之子,只怕洛王府會更加樹大招風。
她到底該怎么辦呢?
可顧然不知道她在想的這些,他眼里看到的只有她的掙扎、猶豫和不確定。他的臉色驀然難看起來,剛想開口卻忽然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楚靜宸被這陣咳嗽聲驚醒,伸手想要扶他起來:“怎么還咳得這么厲害,陳明學難道沒有......”
顧然一把甩開楚靜宸想要扶他的手:“朕不會殺他。以后朕的事,也不用你管。”
楚靜宸的臉上沒有浮現出他預想中的高興,反倒是蒼白了幾分,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顧然,什么話都沒有說,屈膝行禮,退了出去。
“去南薰殿。”
南薰殿里,安博等一行人都已經退下,只剩念沉還侍奉在側。
楚靜宸瞳孔猛縮:“可問了鐘浩是哪個家丁?”
“鐘浩說是前段時間負責去藥廬抓藥的那個。”
楚靜宸心里一咯噔,那估計是除了鐘浩之外,唯一一個與風非有、孟誠有接觸的家丁了,難保他不從他們的對話中猜出來孟誠的身份。
楚靜宸捏了捏拳,她現在也顧不上去找顧然會不會雪上加霜了,因為如果她不去,那這件事查到最后,顧然必然會殺了巖業。
楚靜宸站起身朝殿外走去。
“主子?”
弦月低頭退了出去,誰知道剛出門就和一個人撞了個滿懷。
“干什么呢?沒輕沒重的?”弦月皺眉罵道,抬頭一看,卻是暖玉。
“弦月姐姐,沒事吧。”暖玉連忙扶住她,臉上卻是萬分焦急的表情。
事到如今,楚靜宸不可能再按兵不動了,雖然孟誠已經離開,但如今有人供出了事情,如果顧然真的想以此定案,也不是不能。
而一旦刑部真的定了案,那巖業就真的難翻身了。
楚靜宸原本在閉目思索,聽到暖玉的話驟然睜開了眼睛。刑部大牢?罪名未定,安博怎么不把巖業押回禁衛軍自設的牢里,而是押到刑部大牢去了?
“鐘浩那邊傳了消息,說禁衛軍來了府上,將每人都分開審訊了,最后把一個家丁提走了。主子,怕是那個家丁叛了。”暖玉補充道。
禁軍在巖府并沒有搜出什么,其實只要巖業按照之前她交代的回話,就應該不會出問題,到時候禁軍也不會強押著人不放。可如果楚靜宸現在去找顧然求他放了巖業,只會火上澆油。
“罷了,你下去吧。”
弦月看著暖玉匆匆的背影,若有所思。
難道南薰殿那邊出什么事了?
“主子,不好了,聽風聲,禁衛軍副統領押著巖業去刑部大牢了。”
“你急慌慌的干什么呢?”弦月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問道。
“哦,沒什么,姐姐若沒事,我就先進去了。”暖玉話還沒說完,人已經疾步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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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本宮該去求陛下?”
“婢女只是看娘娘擔心,這才胡言了幾句,請娘娘恕罪。”弦月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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