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置?怎么處置?你以為把視線引到自己身上,朕就不會怎么樣了,是不是?”顧然凜冽的聲音響起,語調沒有一點起伏。
楚靜宸心底自嘲了一聲,是啊,顧然這樣的人,會受誰的威脅,又會受誰的影響呢?
“不過朕答應你,朕只殺一個。其他人,朕可以不計前嫌。殺哪個,你自己決定。”
楚靜宸愕然看向顧然,這個人已經陌生到自己一點也不認識了,大興朝鮮少動用凌遲這樣殘忍的刑法,即便是惠帝這樣的暴君在位時,也未曾對人動用過凌遲之刑。
她的心像被撕開了個大口子,涌進一陣復雜的情緒,有憤怒,有難過,更多的是失望。
“怎么?很難選嗎?”
“不難選,”楚靜宸忽然笑著看他,顧然看著她的笑容,心里頭一陣發緊,又聽她說,“陛下不是說只殺一人嗎?這已經是陛下仁慈了,怎么會難選呢?只不過,凌遲只有等死了之后再行刑了。”
她飛速抬手從頭頂掠過,向自己的心口用力刺去。
顧然大驚,甩出手中的扳指,楚靜宸手中的東西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那是一個金發釵。
像他們這樣內力深厚之人,若是運功自毀,內力會相斥,反倒無法自殘。就像一個人如果想要掐死自己,總會在最后關頭因為自我保護放開手一般。
可她卻用了最簡單最直接的一種方式,她是真的想死。
楚靜宸一次兩次為了另一個男人失態,甚至毫不顧惜自己的性命,顧然眼里閃著一股無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頭被激怒的獅子。
“朕告訴你,如果你死了,朕會讓洛方軍上下全部陪葬!!!”他一字一句,吐出來的字像扔進了深井的石頭,聽上去格外沉悶。
咬著牙硬撐著說完這句話,顧然胸中已是氣血翻騰,喉間更升上來一股血腥氣,臉上也浮起一抹不正常的緋紅色。
楚靜宸全然沒有注意到他的異常,滿腦子里想的都是怎樣才能保住洛方軍。
“陛下如果一定要殺一個人,臣妾便是最好的選擇,也最能平息悠悠之口,請陛下即刻下旨吧。”
嘴里的血腥氣更濃了,顧然緊緊抓住龍椅的扶手,想要運功平息自己的氣息,卻終究晃了晃,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楚靜宸僵在了當場,她不相信地搖搖頭,接著大腦一片空白。
他什么時候病的?又為何病得這么重?為什么從沒人告訴過她?
顧然捂住了胸口,又嗆了一口血出來。
“你怎么了?”楚靜宸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沖過去扶住了向一側歪倒的顧然。
“你走開!”顧然擋開楚靜宸想要探他脈搏的手,可也是這一擋讓他耗費了最后一點力氣。
他心中焦急得很,掙扎著起身,想要喚寶成進來。
可就在站起的那一瞬間,顧然眼前發黑,再也支撐不住,頹然倒了下去。
“師兄!”
“臣妾保證一定在十日之內,給陛下一個結果。”楚靜宸垂下眼眸,“若十日之后沒有任何結果,臣妾愿任憑陛下處置。”
這句話楚靜宸說得很輕,尾音消失在空氣中,殿內的一切仿佛凝結了一般。
“洛方軍雖之前是由你統領,但自你入宮之后,就一直由定遠將軍訓練吧。”
“陛下,可洛方軍絕不會無緣無故做出這樣的事,請陛下允臣妾一些時日,讓臣妾查出真相。”
“如果每一支叛軍都來與朕說,是被人蠱惑才謀反,朕難道都要赦免不成?”
“定遠將軍帶洛方軍擅闖皇宮,確實罪不可恕,但無論如何,請陛下給臣妾十日,讓臣妾查清楚真相,到時任憑陛下治罪。”
第三次,這已經是她第三次護著那個人了,顧然心中好似滾油澆過一般上下翻滾,不得平息。
“洛方軍起兵謀反,朕不治洛王府死罪已是寬宥,領兵進宮的這些將領絕無寬恕之理。”
楚靜宸剛想說話,余光已經瞟到寶成正往這邊來。
“段將軍,還不把人帶下去?”
段承策聽到楚靜宸這話,親自上前卸了巖業的兵器,把他帶了下去。
“洛方軍若是要謀反,何須到今日?”楚靜宸抬頭直視顧然,“洛方軍如果有其他心思,在衢州便是最好的機會,為何要等到今日?”
“那這么說來,就是定遠將軍先要謀反了?”
顧然看著跪在他面前的楚靜宸,冷笑了一聲:“皇后這次難不成也要頂罪不成?”
“洛方軍做出這等謀逆之事,臣妾難辭其咎。”
楚靜宸走到巖業面前站定,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平靜自己的語氣:“你在做什么?”
“來救主子。”他這句話話音剛落,「啪」地一聲,空中響起清晰的掌摑聲,這一掌力道很大,在場的人皆是一震,廖梓睿和風天宇更是一驚。巖業的頭被打偏到一側,他緩緩轉過頭,慘白的臉色越發襯托得掌印顏色發紅,眼神中卻映著一股倔強。
段承策一邊在心中驚嘆皇后在洛方軍中的威望,一邊感激地沖楚靜宸拱了拱手。一個營的洛方軍,他不僅沒地方看守,而且就算將他們都關了起來,也不一定制約得住。
寶成遠遠瞧見兩撥人馬停止了打斗,相繼離開,石橋與宮門空闊的場地之間,只剩了楚靜宸一人,他連忙小跑幾步上前:“娘娘,陛下在南薰殿等您。”
南薰殿里,寶成已經有了前幾次的經驗,等楚靜宸進殿之后,便退了出去。
“洛方軍聽令,”楚靜宸掃了一圈洛方軍的將士們,“即刻返回京郊駐地,擅出營地者,殺無赦!”
這一句話,便見所有的軍士收起了劍,整整齊齊地應了一聲“遵令”。
段承策見她來了,松了一口氣,忙收起手中的劍上前道:“臣參見皇后娘娘。”
洛方軍見她出現,也停止了與禁軍的打斗,而禁軍也在段承策的示意下后退了幾步。
巖業看著楚靜宸朝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有些發愣,宮里傳來的消息不是說陛下將姐姐關進了冷宮,賜了鴆酒嗎?為何又會出現在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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