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姜夫人和夏宴清幾人身邊有人護著,夏梓堂還是追著那漢子的背影多看了幾眼。
半大小子向他沖過去的時候,事發突然,距離又近。這漢子毫無防備之下,卻閃避自如,還能把人壓在掌下一動不動。看起來,手底下應該有些功底的。
夏梓堂正思量間,夏宴清碰了碰他,問道:“這人會不會也像你們一樣,是有功夫的?”
“不錯啊,”夏梓堂訝然,失笑道,“小妹厲害了,連這個也能看出來。”
“居然真說對了啊,”夏宴清笑道,沒想到她去還有這等眼力,“在上山的路上,我見過這人。”
“嗯?”夏梓堂奇怪。
夏宴清繼續說道:“當時他和另一人挑著擔子上山,看那擔子挺沉,扁擔都是彎的。和他一起的人不小心踩在一塊鵝卵石上,挑著那么沉的擔子,卻連個晃兒都沒打便站住了,我旁觀的人看的都嚇了一跳呢。”
“他還有同伴?”夏梓堂追問,“踩上鵝卵石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同伴?”
“是啊。”夏宴清說道。
夏梓堂皺了皺眉,“咱們一起上的山,怎么我沒看到?”
“那時,娘和四嫂在路邊亭子里歇腳,我在亭子周圍轉的時候看到的。那人挪開腳,還很氣憤的把鵝卵石踢出去,力道不小,鵝卵石激射出去,都看不到落到了哪里。”
“哦。”夏梓堂心不在焉的答應一聲,心中涌起不妥的感覺。
往寺廟運送物品的挑夫,身手敏捷,看起來像是有功夫的樣子,還不止一個。
有這種本事,還是兩人搭伴,完全可以做些別的營生,鏢師、護院干什么都比挑夫賺錢,沒必要做這種苦力。
他很想讓人去問問寺廟,他們平日里用的挑夫都是些什么人,可又怕這里面真的有事,反而把人驚動了。
若只這兩個人也就罷了,就算心懷不軌,人力有限,翻不起多大的浪。怕的是這里面真有事,他們還有別的同伴。
夏梓堂再掃一眼四周,沒發現什么異樣。但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些終究是沒錯的。
他帶著倚風緊隨在姜夫人幾人身邊,小心觀察著周圍。
待到姜夫人在偏殿上了香,添過香油錢,對姜夫人說道:“這么冷的天氣,還是回客房吧,小妹說她有些冷,也乏得很。”
啊?夏宴清詫異一下,她什么時候說過冷了累了?
隨即想到夏梓堂這么說自有她的道理,也就順著他的話說了:“是啊,這天氣,著實太冷了,快到午時了,咱回去暖和暖和,準備午飯吧。”
夏梓堂沖著夏宴清點點頭,自家小妹就是機敏,都不用提前打招呼,就能配合他,天底下最聰明的女孩子了。
回轉不多幾步,就見邵毅陪著邵母走過來,身邊跟著剛才見過的丫鬟和英嬤嬤。
姜夫人是正經四品官員的夫人,邵母則無名無份。
邵毅正遲疑著,要不要現在就上前打個招呼,那樣,母親和姜夫人勢必就要見面、相互打個招呼了。
夏梓堂可沒猶豫,已經開口了:“承安和伯母是從大殿出來的嗎?可上過香了?”
邵毅拱手回道:“剛從大殿出來,可巧就遇到伯母和四哥了。”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詢問夏梓堂,是他提前打招呼的,不知他是怎么個安排?
夏梓堂回身對姜夫人說道:“那位是承安的母親邵太太。”又回身對邵母笑道,“伯母,這是小子的母親。”
雖然這一出不在預料之中,姜夫人和邵母倒也配合,各自見禮,打過招呼。自然是邵母把身份放得低些,自稱的民婦。
兩人都有分寸,見面之后并不多說,都看向自家兒子。
只見夏梓堂把邵毅拉到一旁,低聲說著什么。
“你這次出來可帶了護衛?”夏梓堂問道
“帶了,除了修遠,另外還有四個護衛。怎么了?”邵毅回答的簡潔。
他說的四個護衛之中還不包括知睿,這幾個人并不在他和邵母左右。與其說是護衛,還不如說是專門為了打探夏宴清一行人行程的。
他詫異的是,夏梓堂怎么問起這個?
知睿已經說了夏家一行人的安排,來寺廟上個香,帶有四個家丁,夠用了。
“是否有麻煩?要不要我再去找些人來?很快就到。”邵毅說道。
夏梓堂搖了搖頭,說道:“這個……倒也不一定是麻煩,只是為了防止萬一。”他把剛才見到的矮壯漢子,以及夏宴清在山道上看見的事情告訴邵毅。
“現在看著是沒什么,可我總覺著,兩個人有身手的人,居然搭伴當挑夫,實在不符合常理。還是先安排家人回客房歇著,我帶倚風去四周轉轉,看看有沒有可疑的人或事情。”
邵毅聞言皺眉,記憶里好像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
“四哥你這里人少,若真有事,家丁哪里派得上用場?還是我派人去吧,我那幾個都是侍衛出身,個頂個的頂用。”
這是實情,夏梓堂倒也沒再矯情:“那就多些承安了。你先去查探,有事沒事的,看完了咱們再商量。”
邵毅吩咐知睿帶著手下護衛在寺廟里和前后山中查看。
他把邵母安頓在客房里歇息,自己站在門外,仔細搜羅著記憶。
在他的記憶里,無論感業寺還是踞虎山,好像都不曾發生過什么。
可他剛才聽夏梓堂說起兩個有功夫的人搭伙時,分明就心有所動的。
邵毅在外面慢慢踱著步子,一定有什么事情被他忽略了吧,什么事情呢?
夏梓堂……兵馬司……有功夫的人搭伙……
邵毅眉心緊皺,似乎有件事和夏梓堂有關,哪一年來著?
對了!邵毅停下,是有那么一件事,具體時間他不記得了,是廣寧郡的一股土匪,勾結當地一些地痞,在那年的年底進到京城,洗劫了近十一家店鋪。
那些人計劃的不錯,事先踩好盤子,選的都是不算大,但經營不錯的店鋪,有兩家還是金銀工匠的作坊。
十一家的打劫時間都定在了午時、店鋪里沒客人的時候。
這些人進到店鋪,用刀挾持掌柜,脅迫伙計提早上門板打烊。然后把掌柜和伙計打暈綁了,再把店里所有銀錢和值錢物品,全部搜羅打包,大模大樣的出城而去。
十一家店鋪,選的都是同一時間,用的同樣手法,并且沒驚動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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