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凌死死抓著燕來的胳膊,似乎稍微一松手他就會消失。35xs
嘴唇翕動,欲言又止,僵持了一會兒,她才猶豫著問道,“隊……”
燕來轉過身,有些不自在看著她,“山主,您說什么?”
鳳凌聞言抬眼,在觸及他目光的那一剎溫熱的眸子瞬間了寂滅下去。
他不是隊長,眼神不對,神態也不對。他唯一和隊長相像的地方是一樣的寡言沉穩,可他的身上卻沒有隊長那種凌厲與從容相糅合的特殊氣質。
鳳凌垂首揉了揉鼻子,把手中的匕首又塞回了燕來的手中,隨即一個人沖出人群,像一只受傷后慌忙逃竄的困獸快步朝山上的密林跑去。
很快那抹明麗的紅色便消失在了眾人眼中。
坤子和二墩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茫然,隨即一起跑到燕來身邊,一左一右,將燕來圍了起來。
坤子一把抓住燕來的衣領,“你小子方才做了啥?好好的氣氛,你怎么把山主氣跑了,啊?”
二墩把坤子拉開,皺臉道,“哎呀你這是做啥,都是自家兄弟,有話好好說,你剛才也看到了,燕來啥都沒干,就是把匕首送山主了。”
坤子深吸了一口氣壓住心中怒氣,松開了燕來,“你小子老實交代,這把匕首咋回事。”
燕來看了看手中的匕首,搖了搖頭。
坤子沒好氣道,“你搖頭啥意思?是不知道,還是不說?”
燕來這次徹底不說話了。閃舞
坤子氣得想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頓,被二墩攔了下來,“你還不知道燕來,從來話少,脾氣又犟,你越打他他越不會說,把他交給我,我來。”說完在坤子肩上拍了拍,讓他放心。
把燕來從坤子身邊拉走,沒走兩歩又轉頭壓低聲音對坤子囑咐道,“對了,你帶人去山上四處找找,山主說到底還是半大孩子,一個人在山上瞎跑我還是不放心,找著之后別往前湊合,山主要強,不愿意讓人在旁邊看著。”
坤子擺手,“行了,你去吧,我心里有數。”
二墩這才和燕來相跟著先走了。
坤子隨即帶著青峰山的兄弟們循著鳳凌剛才失蹤的方向找了過去。
宋明德方才已經做了簡單的包扎,止住了血,看鳳凌跑了,眼巴巴地望著青峰山,想往前邁步,卻又僵在了原地。
一年之內不準踏入青峰山半步。
哎呀,當初怎么就傻不拉幾的答應了呢
鳳凌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好像那么多年的經歷全都一瞬間涌進了腦海里,又好像一瞬間失去了所有,什么都抓不住。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不喜歡失控的自己,她不知道該怎么辦,能做的似乎只有一直向前跑,沒命的跑,最大極限地消耗自己的身體,以此減輕心上的壓抑。
她用盡全部力氣,一口氣沖上了千丈之上的青峰山山頂。
多年前,每一次五公里武裝越野,只要她拼盡全力,盡頭都會有一個人站在那里等待著她。
這一次她依舊不顧一切沖到了終點,留給她的卻只有空蕩蕩的山頂,目光所及之處,只有那縹緲的清風和無盡的荒野。
鳳凌站在青峰山的制高點,拼盡全力地嘶喊出聲,“隊長……”
十萬大山許是怕她一個人孤寂,極盡寬容與撫慰地回應著她。
“隊長……”
“隊長……”
喊完之后,她似乎終于耗完了最后一絲力氣,全身癱軟跌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鳳凌會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沖上山頂去,一直堅持在山腰以下搜尋,一直找到黃昏都沒找到鳳凌的影子。
看著天色一點點抹黑,青峰山的兄弟們心中開始著急了。
坤子更是帶著人直接沖進了廚房。
回山寨之后,二墩將燕來按在椅子上,親自去廚房炒了兩個菜。
二墩本名并不叫二墩,本家姓王,叫王奎,二墩其實是廚師的代稱,他以前在大越上京德壽樓作二墩,別人一直這么叫就叫慣了。
二墩炒菜的手藝好,就是一道尋常小炒也能讓他作出不一般的風味。他原本在德壽樓干的很好,上京的達官顯貴都吃過他做的菜。
原本日子過得挺順當,可不成想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婆娘勾搭上了德壽樓的掌柜,還讓他當場抓了個先行,他一氣之下失手打瞎了掌柜的一只眼睛。
原本他在牢里押五年就可以放出來,結果德壽樓掌柜的買通了獄卒要結果了他的性命。
獄卒在他的飯里下了藥,他是廚師,嗅覺敏感,察覺飯菜出飯菜有問題,裝死才逃過一劫,尸體被棄在荒郊。
之后一番顛沛流離,轉投在了青峰山門下,到如今已經是第六個年頭。
二墩做事麻利,不到兩刻就炒了三個菜,又從地窖里拿了壇高粱酒,齊刷刷擺在了桌子上。
青峰山這兩年一直收成不好,像這樣的酒菜配備足以算得上過年才會有的豪華套餐了。
二墩給燕來滿了一碗,也給自己斟了半碗,笑道,“燕來,方才坤子跟你鬧脾氣你別當心,他就那德行,你還不知道他,急脾氣一上來誰都不放在眼里,從前他在上京干差役的時候,那叫一個兇,上京人一聽坤子的名號,那沒有不怕的,有個文詞說得好,談之變色啊。”
說完在燕來碗上磕了一下,“來,喝酒。”
燕來看了一眼他,什么都沒說,端起碗,咕嘟咕嘟,一飲而盡。
二墩淺抿了一口,笑道,“哎,這就對了,燕來兄弟好酒量,烈酒下肚,恩怨全消,今日這事就算過去了。”
燕來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二墩見勢又給他倒了一碗,“來,接著喝,今日山主能贏了癩和尚那潑皮,山主占頭功,其次,那就應該屬燕來兄弟,沒有兄弟你的匕首,山主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不是?來,哥哥敬你一個。”
燕來二話不說,又一口氣喝完。
如此一來二去,二墩拉著燕來一直喝到了黃昏,干掉了三壇子高粱酒,兩個人全都喝得入定了,二墩也沒從燕來嘴里套出來半句話。
坤子帶人氣勢沖沖找到廚房,一腳踹開房門時,便見二墩從椅子滑到了地上,靠在柱子上兩眼發直,面色陀紅,就像天邊的晚霞。燕來也喝高了,腰板繃得倍兒直,就像一個詐尸的僵尸。
熏天的酒氣直往鼻子里鉆,坤子聞著濃重的酒氣,心中的火更大了,一腳踹開了燕來的凳子,燕來騰地一下站了起來,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
坤子氣得罵道,“兔崽子給你能耐的,你把山主氣跑了,自己跑到廚房白白糟蹋老子的好酒,老子今天非得打得你親娘老子都不認得。”說完擼起袖子就朝燕來撲了過去。
燕來喝多了,腦袋里完全沒有意識,此時完全是靠著身體本能,頓時和撲過來的坤子扭打在了一團。
兩個錚錚漢子,你一拳我一往的,越打越起勁。
二墩喝高了,也不管啥是是非非了,看見眼前就像猴兒一樣的兩人樂開了花,以為他們是在逗他玩,一邊樂還一邊添油加醋吶喊助威,“加油,加油,別停,別停,繼續繼續……”
不知過了多久,燕來和坤子臉上都掛了彩,徹底黑下來的天幕中隱隱有一個人影緩緩移了過來。
擠到人群里,扯開嗓子喊了一聲,“都干什么呢,看熱鬧不嫌事大是不是?”
眾人聞言瞬間全都調頭看了過去。
“山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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