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庭深見梁震不做聲,又厲聲質問道,“鳳凌呢?”
帶著殺意的咆哮把梁震從回憶中拉回來,他看著壓抑憤怒的顧庭深,唇瓣露出陰冷的笑意。
“顧庭深,你竟然也有無能為力而惱怒的時候,竟然是因為一個女匪,難得啊難得,你真給你們顧家光耀門楣!”
話音剛落,一記重拳便打在了他的身上。
梁震被打得傾斜了身子,他目光陰鷙地瞪了顧庭深一眼,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吐掉了嘴里的學沫。
他看著顧庭深難掩擔憂的神色,心中萬分的舒暢,走上前去問道:“想知道嗎?”
話落便指著烈烈火海,獰笑著說道,“你看啊!燒光了,人早成灰了!”
“你永遠也見不到了!”
“哈哈哈”
顧庭深一把抓住梁震的衣領,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信。”
梁震嗤笑一聲,搖了搖頭,“你不信?你不信你他娘的在這里發什么瘋!”說完便揮拳在顧庭深的嘴角回擊了一拳。
“顧庭深,我告訴你。”
“我梁震回來了,你的榮耀,你們顧家人世世代代的榮耀,全都要被我踩在腳下。”
顧庭深神色冷厲,“不可能。”
梁震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就拭目以待。來人,抓起來。”
話落所有士兵上前,作勢要圍住顧庭深。
路北率領的護衛隊自然不是吃白飯的,率先一步將顧庭深護在中間。
梁震冷笑,“就憑你們這點人,也想逃出本王的手掌心?白日做夢。
全都給我上,活捉顧庭深者,賞黃金五千兩。”
他宣王府有方家這個第一商賈做護盾,最不差的,就是錢。
在巨大利益的趨勢下,所有將士都精神一振,抓起手中的武器,兇惡地朝包圍圈內襲來。
烈火仍在熊熊的燃燒,冒出濃烈的黑煙,滾滾地朝漆黑的天幕飄去,最終和夜色融為了一體。
火紅的山頂好似一座巨大的火爐,烈火將半邊天都染紅了,伴隨著刀槍劍戟撞擊的刺耳聲響和震天裂地的吶喊聲,叛軍如浪潮般向顧庭深的人馬圍攻而去。
鳳凌哪里還坐得住,她已經親眼目睹過他慘死在她眼前。重活一世,她再也無法承受,更不愿承受那種撕心裂肺之痛。
在所有人阻攔之前,鳳凌如離弦之箭,迅速的沖了出去,一路持槍斬殺,一路踏著橫尸,一步一步地殺到了顧庭深的眼前。
鮮血染紅了她的面容,浸濕了她的長發,讓昔日干凈利落的她顯得狼狽不堪,唯有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在沖天火光的照應下顯得格外的幽深明亮,漆黑的瞳仁中跳著兩團生生不滅的火焰,熱烈坦率地凝視著前方那個頎長挺俊的身影。
顧庭深在殺伐的空隙之中掃過來,便見那抹熟悉的紅衣此時正站在眼前,定定地凝望著他。
那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喧囂遠去,天地間只剩下他們二人,他們的眼中至此彼此。
她還活著。
她果然還活著。
顧庭深肅冷的面容難得地露出一抹笑顏,。
鳳凌卻來不及展露笑意,一個箭步沖到了他的身前,揮出長槍,刺死了他身后的叛軍。
鳳凌正要后退,就在這時,一只手臂攬住了她的腰身,上前帶去,將她牢牢地擁在了懷里。
鳳凌此時腦袋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顧庭深見到她這么激動干嘛?竟然主動投懷送抱?
這是戰場上啊大哥,能不能注意一下!
而事實上,方才顧庭深和她的目的一樣,也是要替她擋住后方的攻擊,事出突然,他來不及告訴她閃避,這才出手把她拉過來。
他是不會承認自己想抱一抱某凌的,堅決不能承認,不然某凌會隨風直上九萬里的……
然而,毫無自覺的某凌已經這么認為了……
而她此時的內心不僅沒時間欣喜,反而有點鬧心。
大哥,能不能撒手啊,打仗呢噯,你這拉拉扯扯的,影響老娘發揮啊!
刀劍無眼,顧庭深很快便松開了鳳凌。
影子小隊也隨著鳳凌殺了出來,此時正和顧庭深的護衛們一起擊殺叛軍。
顧庭深的金剛護衛隊沒得說,鳳凌親手訓練出來的影子小隊自然也不差。
再加上梁震之前下過命令,要活捉顧庭深,這些叛軍為了五千兩小金魚,自然也是不敢太過下黑手的。
而鳳凌顧庭深一行人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不顧一切地逃出去。
人在絕境里總是會激發出無限可能,幾十人一路奮力拼殺,且戰且退,在鳳凌的引領下,一行人最終退到后山的峭壁之上。
叛軍有五萬人馬,他們只有幾十人,若是走尋常路,他們是無論如何都沒法脫身的。
情況危急,只能兵行險招,從后山的峭壁跳下去。
后山斷崖下面是一條大河,最終匯聚到他們之前引水的瀾江。
在弄引水上山工程的時候,鳳凌從高林給的圖紙上看到過這些水線。
她當時還笑話高林職業病,把他們引水工程用不到的路線都畫出來了。
如今竟成了他們唯一的生路。
叛軍步步緊逼,鳳凌掃視了一眼眾人,厲聲喊道,“所有人全都跳下去。”
鳳凌的視線最終落在了顧庭深的臉上,她神色堅毅地朝他點了點頭,率先從峭壁上跳了下去。
顧庭深下意識地伸手抓去,卻只抓到了一片衣角,隨后,就連那衣角也從手中滑走了,手中留下的只剩一縷秋風。
那一瞬間,心里沒有來地鈍痛了一下。
鳳凌沒有說下面是大河,所以他根本不知道將要迎接他們的是什么。
他想也沒想,緊隨其后跳下了峭壁。
路北見顧庭深跳下去了,當即也跟著跳了下去。
隨后,影子小隊和護衛隊的人全都先后跳下了峭壁。
叛軍站在峭壁上,借著昏暗的火光朝下面照去,只見峭壁下面黑乎乎的一片空虛,好似一個會吃人的無底洞。
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向后退了一步。
梁震來看后,冷笑出聲,“顧庭深,佳人在側,黃泉路上不寂寞,好走不送。
哈哈哈……”
梁震帶兵下山,正要稍作休整,便見山下整整齊齊地排列了大隊兵馬,黑壓壓的隊列望不到頭。
這些人手中全都持著弓箭,蓄勢待發。
梁震這邊的將士見狀也匆忙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梁震緊握著劍柄,問道:“來者何人?”
最中間端坐馬上的大將呵呵一笑,嚷著大嗓門道,“嘿嘿,在豐州的地界上你問我是誰?爺爺姓于,你猜我是誰?”
想當年于敏輝煌時期,是東南之王的時候,梁震還是個玩兒泥巴的小屁孩,于敏是誰,恐怕都不如賣糖葫蘆的老頭重要。
武帝即位以來,于敏一直不受重用,也就在東南一帶還算有些名氣。
梁震哪里聽說過于敏,連姓于的將士都沒記住幾個。
梁震這些年在南境被將士們唯首是瞻的習慣給慣出毛病了,被于敏狂妄的語氣氣得臉色一黑,譏諷道:“我沒聽說過姓魚的,倒是很愛吃魚。”
于敏一聽這話當即不樂意了,“狂妄小兒,吃俺老于一棒。”話落便抓著狼牙棒策馬沖上前去。
威武雄壯橫掃一切的狼牙棒在火光的映照下泛著寒光,倒鉤利刺根根分明,這一棒下去肯定得皮開肉綻。
五萬將士眼巴巴,目光如炬地瞅著呢,梁震也不好認慫,當即亮劍,拍馬迎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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