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州站在邊上,聽到殷正業這么實誠地回答了崔承譽,忍不住抬手擋在嘴邊笑了笑,下了臺階走到馬車旁。
殷青筠站在馬車邊上,蹲下來問他:“他們在聊什么?”
陳州笑道:“你信崔侍郎嗎?”
殷青筠回:“信啊。”
陳州又問:“那蕭祉信你嗎?”
“什么?”
殷青筠聽糊涂了,今天不就是殷正業比較難搞嗎,怎么好端端的提到蕭祉做什么。
陳州見殷青筠愣住了,好心解釋道:“可能崔侍郎等會兒要做的事兒,你會在蕭祉面前形象有損,不過他要是信你的,倒也無礙。”
殷青筠眉頭一皺,右眼皮子跳得更厲害了。
“崔承譽要跟殷正業說什么,你跟我明說就是了。”
殷正業是個不要臉皮的人,殷青筠很早前就知道了,當然也就比較好奇,崔承譽能有什么辦法擺脫殷正業對她的糾纏。
陳州雙手交叉環胸,臉上的表情忽然變得難以捉摸了些,沖她挑眉一笑:“等會回崔府了,你讓崔侍郎親口告訴你吧。”
說完這句話,陳州就邁著長腿走去了另外一輛馬車,完全不擔心崔承譽能不能應付得了殷正業。
殷青筠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趕緊把青嵐拉上車,將車簾扯得嚴嚴實實,去小窗邊的縫隙中偷看崔承譽和殷正業的談話。
只見崔承譽姿態輕松,似乎跟殷正業說了什么,弄得殷正業想發怒又強忍著,那模樣叫人見了心里十分舒暢。
又過了會兒,殷正業變得惱羞成怒,掉頭就走,再也不管后面的崔承譽了。
崔承譽像是有所感知似的,朝殷青筠望過來,在小窗的縫隙中視線相撞。
殷青筠嚇得放下了簾子,坐回了馬車里。
崔承譽朝馬車走去,走近之后伸手掀起了簾子。
殷青筠探出半個頭來,問道:“你剛才跟殷正業說了什么?”
照理說殷正業不是這么好打發的,就算是崔承譽也一樣。
加上剛剛陳州說的那番話,實在叫她心里更好奇了。
崔承譽站在馬車下,單手將簾子壓在馬車旁,神情溫和地望著殷青筠:“你很想知道?”
殷青筠點了點頭。
崔承譽道:“我剛才說,上次我祖父壽宴給了你一塊玉佩。”
“嗯,對,我還帶著呢。”殷青筠再次點頭,還把腰間掛著的玉佩拿起來給崔承譽看,“殷青黎也有一塊一模一樣的。”
崔承譽道:“那不一樣,她那塊是義女身份得的,你這塊……你這塊我剛才跟殷相說是我未婚妻得的。”
“……崔承譽,這玩笑并不好笑……”
殷青筠有一瞬間腦海空白,被剛才崔承譽說的話占據了全部思維。
他說這塊玉佩是給他未婚妻的?
可現在掛在她身上啊。
他該不會跟殷正業說,她是他的未婚妻吧?
崔承譽迎著她的視線,憋著笑點了下頭。
“你要不要這么無聊啊,能勸退殷正業的方法千千萬萬,你為什么要編出這樣的謊話來?”
殷青筠氣得差點兩眼一抹黑暈過去。
崔承譽能勸得動殷正業,那就說明殷正業真的相信了。
殷正業原本就是想拿她攀崔家的婚事的,現在得了崔承譽的準話,指不定怎么拿著這件事滿京城到處宣揚呢。
“你這是害我啊崔承譽,你這樣叫我將來怎么跟蕭祉交代?”
殷青筠越想越氣,現在多看崔承譽一眼就覺得糟心。
崔承譽卻看著她從最開始的羞惱到認命,嘴角不由泛了一絲苦澀,聲音卻是笑著的:“能讓你怎么交代,我如今這般做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等將來京城再換一片風云,誰還記得這等事。”
殷青筠臉上仍是惱意。
崔承譽又道:“我不會害了你的,我跟殷相這樣說,只是想讓他這些日子不要來煩你,你能再隨心所欲一段時間。殷相是個聰明人,太后早就看崔家不順眼了,他便只會想方設法跟我撇清干系,斷然不會拿著這件事四處敗壞你的名聲。”
他解釋得很清楚,殷青筠也聽得很清楚。
原來他只是想幫她擺脫殷正業那個累贅……
按照他話里的意思,這確實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可剛開始確實把她嚇得夠嗆。
殷青筠遲疑地道:“那……那我還得謝謝你?”
崔承譽略一挑眉,順著臺階下:“殷姑娘從來都是知書達理的,又不喜愛欠人情,我幫了你這么大個忙,你可不得多謝謝我。”
殷青筠飛快地說聲多謝,就傾身上前從崔承譽手中把車簾扯了回去,鉆回馬車再也不見人了。
崔承譽望著馬車愣了好一陣兒,直到陳州在另一邊喊,他才轉身走向了另一輛馬車。
永昌伯府門口的熱鬧就徹底散了。
但是崔家的熱鬧第二天就開始了。
殷青筠住在陳州的小院隔壁,兩人現在養成了一種默契,習慣用過早飯后一起切磋兩局棋藝,不論輸贏,不能急紅了眼。
大多時候殷青筠都是輸的。
不過她下棋原本就是為了打發時間,也就不太在意了。
這天崔承譽下朝的時候比以往都要晚,殷青筠和陳州下到第四局,崔承譽才一副大難臨頭的樣子回來。
陳州察覺殷青筠下棋有些心不在焉,又不想讓這局棋太快結束,一來一回反倒費神不少,連開口問崔承譽的功夫都沒了。
后來還是殷青筠見崔承譽站在門口不進來,模樣實在古怪,才出聲問他是發生了什么大事。
崔承譽這才帶著阿景帶走進來,自顧坐在了旁邊的空椅子上,眼神卻直直看向了殷青筠:“殷青筠,你攤上大事了。”
殷青筠捻著棋子想了一會兒,直接斷了陳州的棋路,惹得陳州深吸了一口氣,便笑便嘆:“輕敵了。”
殷青筠贏了一局,心情極好地看向崔承譽,問道:“我連你崔府的門都沒怎么出,怎么攤上大事了。”
崔承譽臉色不太好看,沒說話。
阿景替他回道:“是這樣的,今天早朝過后,陛下把大人叫去說話了,說是陸家長房的姑娘芳齡十六,跟大人正好般配,問問他的意見如果。”
陸家長房現在只有一個姑娘,就是陸靜嫻。
當今太后的嫡親妹妹,剛登基的皇帝的親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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