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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夷傳-第九十一回 細密謀托付身后事 闖后殿趙禎揭陰謀
更新時間:2019-04-22  作者: 殷家了了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宮闈宅斗 | 辛夷傳 | 女強 | 殺伐果斷 | 權謀 | 正劇 | 皇后 | 殷家了了 | 辛夷傳 
正文如下:
楊太后聽到趙禎要她親手從章獻遺詔上將‘同議軍國事’五字劃去,竟未立時動怒,反在無聲籌謀起來。周成奉垂首不敢看她,眼瞅時間一點點過去,上面還沒動靜,他已自行設計了幾百套如何挨罰的劇本,心中不安戰栗,好似跪待處刑之人。誰料安靜片刻后,卻聽楊太后在鳳榻上冷笑一聲,周成奉繼續闔眼靜待,仍得不到回應。

忽聽有人從階上走下來,一路行至他跟前,開口道:“周都知,煩勞你將這詔書帶回去吧。”他抬頭見是祖筠捧著遺詔,再看她身后,榻上早已空空蕩蕩,沒有太后蹤影。

“這……”

祖筠憂心說:“娘娘什么都沒刪沒劃,咱們也不能替之做主,周都知只管報與官家罷,且給娘娘一些時間緩緩。”

周成奉心道逃過一劫,又開始發愁回趙禎身邊如何交代,無意勸說更多,向祖筠道了告辭后就走了。

待他離去后,祖筠命人去請趙昶凝入宮,只說楊太后有事相托。

另一邊辛夷也得了傳喚,請離菊三四,快快奔向楊太后處。臨至門口,錦瑟已經在迎著她,不等她張嘴寒暄,就催促她趕緊去替楊太后壓壓火。到了屋里,賈尚服也已經在一旁站著,楊太后讓她們靜候,說等會兒還有別人。果然沒多久,復有三三兩兩成雙而入,至趙昶凝也到,才算人齊。

這下屋里顯得十分熱鬧:楊太后趙昶凝坐在榻上;伺候的宮女惟有祖筠錦瑟丹茹三個,兩個垂肩,一個點茶;再有兩位年紀稍長之麗人,端坐在側;下面兩位做外命婦打扮的女子;接著就是辛夷賈尚服一對兒干母女,佇立待命;更有幾位看似有些地位的內侍,叫人實在想不明楊太后還有何事相商。

話分兩頭,周成奉到后殿中將情況細述一遍,趙禎聽完不做回應,周成奉湊近一點輕聲勸說:“官家,雖有些分歧,派皇城司大張旗鼓的去搜查,總是要留人話柄。縱是官家不在意風言風語,如此為之,可當真是將太后娘娘迫至角落了。”

趙禎道:“你再議論這些,朕亦不饒。”

周成奉只得退到旁邊,他打望見閻文應不在,不知是去辦什么事。

趙禎壓住怒氣,暫且開始批閱章奏。看到一半,忽聽外面有內侍進來說郭顥蓁求見,趙禎心情煩悶不愿見她,便要內侍謊稱正與朝臣有事議論,打發她走。孰料內侍傳話完,顥蓁全不理會,自己推門入內,三步并做兩步站到殿中。趙禎氣的從榻上站起來,指著顥蓁的鼻尖喝道:“反了反了!今日全反了!一個個都當政殿是來去自由之處!你不是最愛講規矩,聽到殿中有朝臣在仍敢進來,你還有何資格做皇后!”

顥蓁亦火氣沖沖,朝左右攤開手問:“朝臣在哪里?諫官在哪里?宗室在哪里?規矩在哪里?官家誑語欺人,如何說別人反了?”又看向周成奉與眾內侍,命令道:“都出去!”

趙禎怒說:“你在后宮驕縱慣了,竟以為后殿也由得你做主?”

郭顥蓁冷冷道:“若官家不嫌丟了顏面,大可讓他們留下。”

趙禎氣極反笑,開口才說:“朕有何.....”忽意識到了什么,一甩闊袖背到身后,命令道:“你們退下去罷。”等殿中人空,他坐下道:“有話快說。”

顥蓁問:“聽聞方才官家派人去搜了慈壽殿,可是真的?”

趙禎聽她問的只是這事,稍松一口氣道:“是又如何?”

“娘娘觸了哪條律例,才會淪落至被一群奴婢去欺侮?官家向來自詡以仁孝治天下,這事做的咄咄逼人,當真仁孝。”

趙禎覺得可笑,問:“你怎知是被欺侮,卻不以為是我名正言順?”

顥蓁盯著趙禎,豎眉慢問:“一個能在禁中蓄養寡婦與之偷歡的君主,有何名正言順所在?”

聽到‘寡婦’二字,趙禎背后一涼暗忖:“她到底提了這事,想必是已經明了,無須更多遮掩,反倒顯得我不夠坦蕩。”但張口不知如何作答,竟說不出話。

顥蓁深吸一口氣,緩緩點頭說:“官家說不出,是因官家心虛。官家身為一朝君主,卻行如此茍且之為,只怕被朝中臺諫官知道,莫不以為天象生異,深秋犯蝗乃天罰君主之惡。屆時任官家生了百手百口,亦再難拉攏人心,阻娘娘二圣臨朝了。”

趙禎不作爭辯,只嘆道:“你先收攏火氣,上前說話,這事并非你日日在乎的規矩而已。”

顥蓁將信將疑,估他只是欲將話茬轉到它處,心中做好準備絕不被訛,這才走至書案前。

趙禎低聲將對楊太后所有揣測傾相告知,又說:“是以,我叫皇城司去抄了慈壽殿,搜出了這兩個。”他拿出一本書,一個帶血錦囊,令顥蓁自己打開看。

顥蓁一邊皺眉瞧著他,一邊解開錦囊倒出張紙條,她低頭看上面字跡仍能辨認,清楚寫著:“若明日行動,事成則要將后周世宗從我大遼奪取的關南十縣一并奉還。”她看不明白,問:“這是......”

話未講完,趙禎將書攤開讓她讀。顥蓁掃過一遍,上面記著越姬竊姜后子的故事。她將書合上,看封皮寫著《周書》二字。

接著趙禎又給她一張黃竹紙,她見內容與《周書》上的記載一模一樣。

顥蓁腦子紛亂,一向凌厲的嘴如今竟有些結巴:“這...這...這莫非是宮中流言出處?”

趙禎道:“太清樓唯有一本《師春》,一本《周書》記載著這件事,《師春》在我這里,惟剩《周書》在娘娘處,這流言從何而起,豈不明了?”他沒提勻婉,省得顥蓁又借機發揮。

顥蓁又拾起錦囊問:“那這上面的血...”

“只怕是胡培安的。”

顥蓁倒吸一口氣,將錦囊扔到桌上,不愿再碰,平復了心緒后說:“由此看,前段時間契丹使者來也是與娘娘早有勾結?”

趙禎嘆道:“僅憑這兩樣,你也能認定是娘娘所為,更何況我還知曉更多,怎么才能用所謂仁孝自欺?我今日已同娘娘當面講了個清楚,又派人在她回殿的路上入內抄查,特意吩咐那幾個皇城司的‘無論娘娘說什么,都不要理’。”

“這樣實在是告訴娘娘所有把柄都已落入官家之手,將娘娘逼至絕路了。”

趙禎道:“人若不逼至絕路,又怎會急于抓住生機?我派周成奉此時拿大娘娘遺詔,讓小娘娘親手劃去‘同議軍國事’五字,就是指明一條活路。若小娘娘能放棄奪權念頭,我怎忍心真的治罪?”

顥蓁退后兩步,立定俯身說:“單論此事是妾身錯怪官家了,愿受官家懲處。”

趙禎走下臺階,站到一扇窗前,沉聲道:“眼下哪有心思在意這些,我更煩憂,已將小娘娘活路斷了她仍執迷不悟,怕會打定主意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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