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廝殺酣暢，樓上便落得清閑，宗室命婦不再慌張，轉而秉持著關門打狗的態度，居高臨下觀賞著這場屠戮。沒人懷疑禁軍能輕易剿清逆反，頂多也就是留幾個漏網之魚罷了。
樂工開懷鼓掌，眼里迸爍著快意的火光。“幾個野鵓鴿羔子跑咱宴席上逞能，不是找燉嘛？”他笑嘻嘻的說，仿佛此前從未怕得一句話都吐不利落，“部頭快瞅瞅，頭里還扯著嗓子喊要殺出一條路，現在，嘿嘿嘿，滾的比誰都快！”
菊三四順他說的方向看，果然前方死士還在拼命抵擋楊知信，后方反賊已經各自逃散了。他倒沒特別覺得有趣，只喃喃道：“這幫蠢物，被他人鼓動送死，轉眼就被賣了。”
言猶未畢，樂工指著遠處又高聲問：“那是開封府的親軍嘛”
他指的地方是御街盡頭的南薰門，菊三四瞇著眼往過去，果然有一批軍士就快跨過州橋。估摸是開封府派出軍巡使①一人，率兵士從另一端趕來堵截匪盜退路。
百姓急忙退避兩側，以防牽涉其中。只是這一躲，讓不少惡徒得以趁亂摘下儺面，隱匿人群中。曝露在外者，隨快馬馳過，不出所料的或手足不全，或命喪當場。總之，寬衣天武與開封府左右軍還未讓人看過癮，就早早把這出戲演完了。
細算死傷，行刺者的尸首殘肢遍地都是，除了幾個教坊樂工，百姓及禁軍卻大都平安。
府衙順理成章的在大小城門加派人手，以防疏漏。左軍巡使帶人圍堵，右軍巡使則迅速帶兵于街道中搜捕余孽，城內八廂都浮現他們的身影，大有取代侍衛親軍步（馬）軍司的勢頭。
夜，趙禎傳召十數重臣入后殿。
御案上擺著一爐郁金，不知從何時起開始薰爇，待他們進到殿里，已經被這沉厚的濃香壓的喘不過氣。
其實不用他找人，事情一發生，他們就明白今晚是不能安穩渡過了。是以當寬衣天武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已齊齊從宣德樓上下來，聚在一起等候詰責。不過趙禎沒有發怒，今次動亂疑點太多，他明白不是非難的時候，當下首要之務乃防止民間出現鼓惑眾聽之人，惟獨此情漸不可長。
但要他無所表示不大可能，趙禎的眼珠子把面前人挨個掃過，最終停在皇城使王懷節②的臉上，手指在案上敲了敲后，淡淡道：“你來說說吧。”
王懷節咽了咽吐沫，確實今天皇城司的過失首當其沖，幸而沒有哪位親貴掛了傷，否則第一個要罰的就是他。畢竟無論負責在宮城民間打探機密的遣卒，負責關閉城門的提舉，還是守衛皇城的親從官，竟全部失職——遣卒未打探到動亂的苗頭，提舉沒及時將城門關閉，親從直到寬衣天武都出動了也不見蹤影。
“陛下，今日是確實臣失職，因為儺禮的緣故，安排軍士站守的方位與平時不同，負責營班的半途找不到人，這才晚禁軍一步。”王懷節硬著頭皮解釋，他自己都知道他的話根本說不通，既然在宣德樓下舉行儺禮，那最大的兵力就該集中在附近才對。
但若告訴趙禎真相是皇城司的人突然叫不動，那他這個皇城使的官銜干脆作廢得了，誰能叫動人就讓誰當。
趙禎不予置評，又看向開封府知府張觀問：“是誰讓開封府出的兵？”
“是程大人的意思。”張觀畢恭畢敬的答。
①開封府轄權下負責東京治安的左右軍將領（二人）名稱。
②明道二年皇城司的主管‘勾當皇城司’，以及王懷節出任皇城使（階官）的時間都暫不可考，但王懷節左遷的時間為景祐元年，此處暫定其為皇城司主管。樓下廝殺酣暢，樓上便落得清閑，宗室命婦不再慌張，轉而秉持著關門打狗的態度，居高臨下觀賞著這場屠戮。沒人懷疑禁軍能輕易剿清逆反，頂多也就是留幾個漏網之魚罷了。
樂工開懷鼓掌，眼里迸爍著快意的火光。“幾個野鵓鴿羔子跑咱宴席上逞能，不是找燉嘛？”他笑嘻嘻的說，仿佛此前從未怕得一句話都吐不利落，“部頭快瞅瞅，頭里還扯著嗓子喊要殺出一條路，現在，嘿嘿嘿，滾的比誰都快！”
菊三四順他說的方向看，果然前方死士還在拼命抵擋楊知信，后方反賊已經各自逃散了。他倒沒特別覺得有趣，只喃喃道：“這幫蠢物，被他人鼓動送死，轉眼就被賣了。”
言猶未畢，樂工指著遠處又高聲問：“那是開封府的親軍嘛”
他指的地方是御街盡頭的南薰門，菊三四瞇著眼往過去，果然有一批軍士就快跨過州橋。估摸是開封府派出軍巡使①一人，率兵士從另一端趕來堵截匪盜退路。
百姓急忙退避兩側，以防牽涉其中。只是這一躲，讓不少惡徒得以趁亂摘下儺面，隱匿人群中。曝露在外者，隨快馬馳過，不出所料的或手足不全，或命喪當場。總之，寬衣天武與開封府左右軍還未讓人看過癮，就早早把這出戲演完了。
細算死傷，行刺者的尸首殘肢遍地都是，除了幾個教坊樂工，百姓及禁軍卻大都平安。
府衙順理成章的在大小城門加派人手，以防疏漏。左軍巡使帶人圍堵，右軍巡使則迅速帶兵于街道中搜捕余孽，城內八廂都浮現他們的身影，大有取代侍衛親軍步（馬）軍司的勢頭。
夜，趙禎傳召十數重臣入后殿。
御案上擺著一爐郁金，不知從何時起開始薰爇，待他們進到殿里，已經被這沉厚的濃香壓的喘不過氣。
其實不用他找人，事情一發生，他們就明白今晚是不能安穩渡過了。是以當寬衣天武出現的那一刻，他們已齊齊從宣德樓上下來，聚在一起等候詰責。不過趙禎沒有發怒，今次動亂疑點太多，他明白不是非難的時候，當下首要之務乃防止民間出現鼓惑眾聽之人，惟獨此情漸不可長。
但要他無所表示不大可能，趙禎的眼珠子把面前人挨個掃過，最終停在皇城使王懷節②的臉上，手指在案上敲了敲后，淡淡道：“你來說說吧。”
王懷節咽了咽吐沫，確實今天皇城司的過失首當其沖，幸而沒有哪位親貴掛了傷，否則第一個要罰的就是他。畢竟無論負責在宮城民間打探機密的遣卒，負責關閉城門的提舉，還是守衛皇城的親從官，竟全部失職——遣卒未打探到動亂的苗頭，提舉沒及時將城門關閉，親從直到寬衣天武都出動了也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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