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知身為當朝首輔,手握重權,弄死顧斐就跟弄死一只螻蟻似的輕松簡單。
可信被一封封送出去,卻是一封回信都沒有。
徐錦河起初不愿深想,現在卻不得不面對現實——
他的那個叔公,要么是壓根就沒收到信,亦或是收到了信也沒當回事。
畢竟在徐一知看來,他徐錦河不過就是個出了五服之外的遠房親戚,像他這樣的親戚多不勝數,徐一知若是每個都能照顧到的話,那還不得被活活拖垮了去?
若他徐一知還是個健全人,還能參加會試、還能考上進士的話,徐一知興許還能看在同族親戚的份上,給他個露臉的機會。可如今他已經是個廢人,再無前程可言,徐一知又怎么可能會關心他這么個小蝦米的死活?
徐錦河陰沉沉地看著滿地碎瓷片。
如今叔公徐一知已經是他最后的指望,他說什么也不能放棄,既然寫信給徐一知沒有回信,那就給徐一知的外甥寫信吧。
以前他去汴京參加會試的時候,曾見過徐一知的外甥,知道那人不學無術,偏又貪財好色,且自大喜功。
他名下還有七十多畝的田產,回頭把田產全給變賣成現銀,送給徐一知的外甥,作為結交的敲門磚,以那家伙貪財的本性,肯定拒絕不了。
回頭他再在信里表示九曲縣有很多美貌小娘子,把徐一知的外甥給引過來,到那時候,他只需要略施手段,就能讓徐一知的外甥對顧斐動手。
想到這里,徐錦河再次露出猙獰的冷笑。
那些害過他的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會把那些人統統送入地獄!
兩輛驢車剛進云山村,就引起了不少村民的注意。
有人看到駕車的顧斐,趕緊大喊:“是顧斐一家回來了!”
這一嗓子,立刻就引起了更多村民的注意,他們紛紛從家里走出來,站在路邊,看著兩輛驢車從面前經過,有些村民還跟著驢車一起走,邊走邊問。
“你們這一趟咋去那么久啊?別的考生早就回來了,只有你們一直沒見蹤影。”
顧斐道:“我們在府城辦事情,耽擱了一點時間。”
有人想問問他們辦什么事情辦這么久?
話還沒出口,就聽到村長的喊聲。
“顧斐,你們可算回來了!”
眾人循聲望去,顧斐也停住驢車。
村長江豐年帶著自家小兒子快步跑過來。
顧斐跳下驢車,喊了一聲叔公。
江豐年沒心思跟他寒暄,開口便道:“你家房子前天夜里走水,全被燒沒了,你快回去看看吧!”
一聽這話,顧斐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原本坐在驢車里的江微微和柳蕓也一樣,她們立即從車里探出頭來。
江微微問:“這大雪天的,怎么會走水?”
江豐年說:“我們也不清楚具體是怎么起的火,前天大半夜的,大家都在睡覺,忽然就有人看到你們家走水了,我帶著村民們去撲火,最后火是被撲滅了,但你們家的房子也被燒沒了。”
柳蕓登時就白了臉:“怎么會這樣?”
隨后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趕緊沖顧斐喊道:“快回家!”
顧斐跳上驢車,催促大黑快速往家趕去。
村民們見狀,也都紛紛跟了過去,想看看后續發展。
驢車很快跑到顧斐家的院門口。
顧斐第一個跳下驢車,推開被燒得搖搖欲墜的院門,只見院子里面一片狼藉,屋頂門窗早被燒得只剩下黑炭,唯有幾道黑漆漆的土墻,還立在原地。
這時江微微也走了過來。
她見到這幅情景,登時就愣住了。
秀兒攙扶著柳蕓下車,柳蕓快步跑進院里,她看到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家,承受不住如此大的打擊,身體不由自主地搖晃了一下,江微微及時伸手扶住她。
“娘,您沒事吧?”
柳蕓推開她的手,神色惶惶地朝屋里跑去。
江微微和顧斐趕緊追上去。
他們見到柳蕓跑進去后,就蹲在一堆廢墟中,努力地翻找,滿面焦急,像是在尋找什么很重要的東西。
江微微見狀,很快就想起來,柳蕓這是在找顧斐他爹的牌位!
顧斐顯然也已經反應過來,他和江微微也加入到翻找的隊伍中。
三人齊心協力,很快從廢墟中翻出一塊被燒得只剩下底座的牌位。
柳蕓抱著牌位,難過得直掉眼淚。
這牌位平時被她當寶貝似的供著,每天早晚都要上香,仔細擦拭,從不讓它沾染半點塵埃。
可如今,它卻被燒得只剩下一個底座。
村里其他人見了,都覺得心酸。
江微微和顧斐將柳蕓扶出院子。
顧斐安慰道:“娘,你別難過,回頭我再讓人給爹做個新牌位。”
柳蕓卻還是一直哭:“你爹已經死得那么慘了,為什么死后卻還是不得安生?就連一個小小的牌位都不能給他留下?老天爺為何要這樣為難他?”
這時江豐年也跟了過來,準備跟顧斐商量一下房屋重建的事情。
江微微安慰了柳蕓幾句,然后讓秀兒和阿桃扶著她去車上休息。
江豐年道:“你家這房子燒得房梁都塌了,肯定是不能住人了,只能重建,你們看是在原址上重建?還是再換個地址?”
顧斐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江微微,問她是個什么看法?
江微微想了下道:“現在天氣這么冷,肯定沒法建房子,我們暫時只能先住在健康堂里,我記得健康堂后面那塊地一直是空著的,不如咱們把新房子建到那里去,以后咱們也省得再家里和醫館兩頭跑,沒事還能顧一下家里。”
顧斐頷首,對她的想法表示認同。
江豐年略一思索便應了下來:“行,回頭顧斐去跟我登記一下,把那塊地劃給你們家蓋房子。”
江微微說:“咱們家不會無緣無故起火,這場火來得蹊蹺。”
她懷疑有人故意縱火,可現在無憑無證的,大家又都是一個村里的人,無論懷疑誰都不好,這話暫時還不能說。
江豐年嘆息:“這火確實來得奇怪,可起火的時候是在半夜,大家都在睡覺,壓根沒人看到火是怎么起來的。”
站在他旁邊的江越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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