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宮。
承天殿。
燕王負手而立站在中央,像往日一樣,仰望著那最高處。
只不過,今天,哪里卻是空無一物。
燕王面色如水,毫無波瀾。
眼神之中似在追憶。
許久,他像是確定了某件事情一般,抬起了自己的腳,跨過了從出生到現在,從未敢跨過的那道金線。
那道象征著天和地的線。
燕王走的很慢,走的很用力,仿佛后背上背負著什么一般。
但現在,卻沒有人阻止他了,哪怕他走的再慢,最后也會走近那座只屬于一個人的位子。
撫摸著微涼的座椅。
有些硌手,還有陰寒。
輕輕的拍了拍,一重厚重的感覺反饋而來。
燕王嘴角微微一扯,看著那威嚴的金色盤龍。
轉身坐了上去。
這便是,大魏的江山。
踢了踢腳下那卷明黃色的圣旨。
父皇,我會為做的比你更好。
來向你證明,你的選擇,是錯的!
“報!參加燕王殿下,在南定門發現順王蹤跡。”
燕王眼睛一瞪:“南定門?可真是膽大妄為,毫不掩飾的一心南行啊……”頓了頓,又接著說:“可看清順王的身影?”
“回稟殿下,夜色深沉,無法看清,不過對方的人數極多,攻勢極猛,想來是那順王……”
“不……”燕王依靠在龍椅上,搖了搖手指:“他不可能這么明顯的讓我知道他的位置,也不會那么蠢的一路南下……”
燕王說著說著,搖晃的手指停住了,腦袋里突然間想起一個極度有可能的事情,正是因為他聰明,所以他才讓自己知道,他的位置。
燕王的嘴角翹了起來:“好你一個蘇子木。到現在還和我玩心計。不過,再多的小聰明,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是不堪一擊。南定門派人去追,城內更要去查。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喏!”
安歌已經快要把漫天神佛都念了個遍,認識的,不認識的,胡謅的,瞎扯的,只要是能保佑她的,她都求了。
從小到大安歌就沒有打過幾次架,最激烈的一次,也只不過是把對方的小孩子的鼻子打出血了。
但哪有現在這么刺激,殘值斷臂滿天飛。
安歌清晰的看到一個剛剛把敵人刺死的士兵,下一秒就被身后沖上來的人砍掉了腦袋。
頭顱飛舞之中,那人似乎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死亡,沖天的鮮血卻離安歌很近。
看著那些慘叫著痛苦的被殺死的敵我士兵,安歌懵逼了。
“閉眼別看……”蘇子木的聲音不知道什么時候從耳邊傳來,安歌順從的閉上了眼睛。
但腦海里卻一遍又一遍的循環著剛剛自己看到的畫面,耳邊的慘叫不絕,鼻尖血腥越來越濃。
安歌的身體在發抖,眼淚也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她一直以為古代的生活和后世沒有什么區別,最多就是在科技和制度上。
但從來沒有想到過,就在自己生活如此之久的附近,會出現這樣的畫面。
一群說著同樣話的人會在這里拼死廝殺。
如此野蠻,如此暴力,如此的……可怕。
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親眼見到來的沖擊大,安歌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脫離的身體,身子也不由的軟了下來。
“別怕……”蘇子木感受到安歌的恐懼,下巴微微的一縮,臉抵在了安歌的頭上,蹭了一下,但很快有被顛簸的馬匹挪開“沒事的!”
興許是蘇子木真有讓人心安的能力,也或許是因為廝殺聲漸漸的遠去。
被駭的發軟的安歌終于感覺自己的胳膊有了力氣。
便更加用力的抓住蘇子木的衣服。
“別丟下我!”安歌從沒有這般渴求蘇子木,從來沒有。
再此之前,砍頭和凌遲等等這種可怕的刑罰,也只不過是安歌腦袋里的幾個詞匯而已,但從城門經過之后,卻發現,這些個詞語如此的血腥和暴力。
而自己,也從未如此接近這種東西。
那是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懼。
如果自己被留在這里,或者被蘇子木當做誘餌丟掉,自己一定會死的!
而且會死的很慘很慘。
安歌仰著頭,努力的想要看著蘇子木的眼睛,想要從他的眼神里看出一絲自己想要的消息。
但奈何情況不允許,不論怎么努力,都沒有辦法正視。
安歌把自己的右手從馬鞍上抽了回來,和左手一樣,環住蘇子木,把自己像一個樹袋熊一般捆住蘇子木。
讓他身上那微微的熱量來驅散自己內心的恐懼。
好像這樣做,安歌就可以不會被蘇子木丟掉一般。
蘇子木沒有出聲,但安歌的眼淚卻控制不住了。
他沒有說話,他為什么不回答?
安歌努力的不讓自己往哪個方向去想,但剛剛的戰斗她的沖擊實在是太強了,讓她無法避免自己去想象哪個可怕的畫面。
如果自己被丟下了,被北魏的士卒抓住了,以蘇子木所做的一切,安歌估計要死個十幾遍了,說不定在死之前,還會受到毫無尊嚴侮辱,就如同靖康恥時的后妃一般。
安歌在腦海里想象著自己所知道的死法。
被白綾勒死,被賜毒酒毒死,被砍頭砍死,還有更可怕的凌遲,車裂,腰斬,五馬分尸……沒想一種,安歌就哆嗦一下。
她不要去死!
她怕疼,不論哪種死法,一定都會很疼很疼。
但是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可以左右的。
從來,她都不可以左右。
眼淚漸漸的浸透了蘇子木的衣襟。
雖然安歌現在恨死蘇子木了,但卻還不得不奢求的依靠他。
我特喵真的是有史以來,混的最慘的穿越者。
我特喵的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了,穿到了古代,做了你媳婦。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最后,安歌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疼痛,才知道,自己這是哭久了,傷了神。
我一個在和諧世界里生活這么久的人,哪里見過這個陣勢?
你們古代人就這么可怕的嘛?
我連殺個魚都費勁啊,怎么下得了手把人腦袋砍飛的……
腦袋里又跳出那個飛舞的腦袋,安歌快要抓狂了。
她覺得自己如果僥幸活下去,估計一輩子也忘不掉那個畫面了。
上輩子的眼淚估計在剛剛被哭干了,心里雖然惶惶不安,但卻沒有那么想哭了。
蘇子木的衣服被淚水浸濕了,之前還沒有什么感覺,但現在安歌貼在那里有些難受。
捏過耳邊的披風領子,貼到上面,依靠在那里。
就這樣靜靜的隨著蘇子木的心跳,一步一步的前進。
不知去向何處。
就在這個時候,安歌清晰的感覺到了自己身下的馬匹速度慢了下來。
微微把腦袋從領子里探出,抬頭一看,在夜色之中,一條巨大的河流橫在自己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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