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又咬著牙補充問了一句，“是不是那個謝青云打露桃了？”

和光道：“妹妹，不叫姐夫，好沒有禮貌。”

清光把臉一沉，道：“他不配。”

金桃瞪了一眼桂魄，桂魄剛要張開的嘴就又閉上了。

“小姐，露桃沒有事，誰沒有個不開心的時候？多淌淌眼淚，絕不是壞事。”金桃道。

金桃嘴里沒有實話，清光轉頭對桂魄道：“你說！是怎么回事？你不用怕，金桃不讓你開口，我即可就去告訴夫人，讓金桃走，換過露桃來，露桃脾氣好，絕對不會掐你打你。”

這？這？

金桃痛心疾首，小姐現在把趕她走的話，都放在嘴邊上了，是有多嫌棄她？小姐變臉也太快，之前還拉著她的手，說“好金桃”，轉眼就要趕她走——她有些承受不來。

桂魄也沒有多想，陳述了自己看到的經過。

“從四娘子房中出來后，我和金桃姐姐去了花園，想要摘些花來裝點屋內，看到露桃在梨花樹下哭泣，便過去看，哪知露桃越見人越哭得厲害，還說不想活了——原來是大姑爺犯事了。”

謝青云犯事了？

聽到這個消息，和光與清光是截然不同的表現。

和光滿腹擔憂，想的都是姐姐春光該怎么辦。

清光則一半兒高興，一半兒擔憂。

“謝青云這個壞人，出事是遲早的事情！他出了事也好，爹爹也能早早的認清他這個人，好做主把大姐接回來，大姐跟了他這幾年，可是受罪了。”清光道。

和光皺眉道：“但不知大姐夫犯了什么事？會不會牽連到大姐姐啊？”

清光也有此疑問與擔憂，看向桂魄，問道：“他犯了什么事？”

桂魄道：“我還沒有聽完整呢，就被金桃姐姐拉了回來——不過，露桃姐姐說現在大小姐回來了，正在書房與老爺哭訴呢，露桃姐姐見大小姐六神無主，也沒了主意，尋死覓活的……就這樣，金桃姐姐還不讓我去勸……”

金桃瞪眼道：“你懂什么？露桃與我一起長大，她是個別人越說，越哭鬧的厲害的主兒，安慰她不如不理她，她哭一會，沒力氣了，自然不會哭了。”

“你啊，終究是才來的，不懂得這些。”金桃冷冷的說道。

扭頭一看，原本端坐好好的兩位小姐都不見了蹤影。

忙走出房門，只見兩位小姐已經走下繡樓，往書房去了——和光跟在清光后面，一溜煙兒小跑，還有些跟不上火急火燎的清光。

金桃一跺腳，推了桂魄一把，差些把桂魄推倒，罵罵咧咧，“都是你惹出來的好事！小姐又跑了！連帶著把三小姐也帶壞了！你為何要在小姐面前說這些事？不知道小姐自從去年以來，腦子就不好了嗎？做的都是什么事兒啊？你還在小姐面前胡言亂語！小姐喜歡惹事，你也跟著鬧事，有意思嗎”

桂魄也不高興，冷著臉，裝模作樣，模仿金桃平日里的斜眼動作，道：“小姐腦子怎么就不好使了？小姐腦子好使的很！自從去年以來，小姐是變了，小姐變好了，不打我了，不罵我了，還處處關心我，喜歡幫助人，這樣的小姐才是大家閨秀，小姐可好了呢！小姐哪里有在惹事，我哪里鬧事了？小姐與大小姐是親姐妹，心連著心，告訴小姐，讓小姐勸慰大小姐，不讓大小姐傷心，這難道是壞事嗎？”

金桃詫異與桂魄的態度，竟然敢跟她頂嘴了。

不打不行！

也顧不得體面了，金桃脫下鞋子，拿在手中，揪著桂魄的頭發，抵在欄桿上，狠狠地打，邊打還邊教訓道：“教你頂嘴！下次還敢不敢了？咱們小姐那樣子像是去勸慰的嗎？明明是去挑事的！咱們小姐是未出閣的姑娘，整日里的架勢像個飽經滄桑的婦人，什么事都要差一杠子，哪里的事都有她的身影，忙得上躥下跳，像個什么樣子？你不勸著，還幫忙，你這叫助紂為虐！”

金桃下了狠心，力氣很大，打得桂魄嗷嗷叫，但就是不認錯，還連連喊：“我沒錯，我沒錯！”

引得路過的婆子仆婦，婢女小廝們都駐足觀看，但沒有一個趕上來勸架的，都道是小孩子不懂事，房里的姐姐教訓教訓，也是應該的。

直到程鸞與芳景歸來，也沒有人勸架。

程鸞尖叫道：“金桃！”

小桂魄已經沒聲了，頭發被汗珠沁透，雙眼緊閉，嘴唇干干的，嘴角有些口水流了出來，整個人像風箏一樣掛在欄桿上，非常輕飄。

“要出人命了！”程鸞忙拉開金桃，讓芳景將桂魄扶到一邊。

金桃喘著氣，慢慢將鞋子穿上，突然覺得哪里不對，面對芳景的背影，問程鸞，“這是誰？——不是梧桐的表弟嗎？”

程鸞愁眉苦臉，不回答金桃的問題，只是道：“你啊你，好狠的心！”

清光自然是不知道桂魄被打得暈了過去，急急忙忙來到書房，又做起自己擅長的事情——在門外偷聽。

還好，姐姐春光還在房內，她還能偷聽到一些內容。

和光怕妹妹做出過激的事情，因此跟來，輕輕趴在妹妹后背上，也努力聽著里面說話的聲音。

露桃擔心春光，也跟了上來，在和光身后，側耳細聽。

姐姐春光聲音哽咽，可以想象到現在已經是珠淚雙掉，梨花帶雨。

“爹爹啊，求求你救救謝郎吧……謝郎也是一時糊涂，著了人家的道，才會做那樣的錯事，謝郎已經真心悔過，不敢再犯——還望爹爹看在翁婿的面子上，救救謝郎吧！”

還聽到一聲響亮的跪地聲，緊接著就是不斷的磕頭聲。

爹爹宋伯明遲疑不語，開口艱難，明顯很是為難，“人證物證俱在，又被朝廷微服私訪的欽差當場拿獲，我又怎么救他？更何況……現在朝廷正在整頓吏治，欽差與使者遍布天下，明察暗訪不斷，青云在這個節骨眼上犯事，收受賄賂，誣人不貞，還與欽差當堂對質，振振有詞……你爹爹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難以救他了，何況我現在告老還鄉，不問政事，沒有門路，也不敢去救……”

又嘆道：“青云好糊涂，為了區區五百銀子，就要害死兩條人命，天理也難容他，得個教訓也是好的，對當地的百姓也有個交代了——真不知他在郴縣還做過哪些惡事，如今下了大牢，朝廷不查個明明白白，是不會罷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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