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驚訝道：“沒有嗎？那就很可怕了！大姐夫謝青云沒有我說的那么不堪嗎？他把姐姐打死了，才是不堪嗎？”

宋伯明笑道：“你說的都是些歪理！他怎么會，怎么敢？你大姐夫怎么說也是讀書人，讀書人有涵養，但也有性子急的時候，你看看你大姐姐不是好好的嗎？也不愿意離開謝青云，便說明夫妻二人沒事，上次被你撞見你大姐姐身上有傷，指不定是什么原因呢。”

又道：“你最近真是怪怪的。”

“女兒沒有，女兒一直都乖乖的，爹爹你以前離家許久才會，哪能知道女兒是什么樣呢？”清光道。

宋伯明笑道：“都是爹爹的錯——所以，爹爹一定要給你找個好婆家，給你找個好依靠。不過，你的意思是很多男人都不好，還會打老婆，但我看著你這么厲害，倒是很擔心我將來的女婿會受不了，得跪地向你求饒啊。”

清光也很贊同，笑道：“我可不像大姐姐那么好欺負，誰欺負我要欺負回來，還要加倍！”

“那得找個比你厲害些的女婿才行。”宋伯明道，“我這次送你郭伯伯回家，看到他們家人了，也看到他是的兒子景先了，長了好大一個個子，人也精神，長得確實好看，說了幾句話，直覺得他人也穩重，很有個主心骨的樣子……”

清光不由分說打斷了父親的話，這行為不好，但她一定要打斷，她看到爹爹面容上浮現出來的期待，就有種不好的預感——爹爹看來是挺中意郭景先的。

中意是肯定會中意的，郭景先是蘭陵遠近有名的美男子，還有才學，一百個姑娘見了，一百個滿意，前世她也沉迷與此，不管結果如何，都要嫁給郭景先。

卻不料，嫁過去，心涼了，死了，人也死了。

所愿皆成空，不可再提。

“爹爹，你別看他長得不錯，心卻不好呢。”清光說道。

宋伯明嗔怪道：“四丫頭，你最近真是怪怪的，頗有些不知禮數，沒大沒小的！你都沒有見過那小郭公子，怎么知道人家的心不好呢？我看，你若是能嫁給他，真是前世修來的福氣。”

清光只想白眼，但忍住了——前世修來的福氣？她前世可是一點福氣都沒有，還因為郭家人喪命，這件事，她能夠記好幾輩子。

“我前世可沒有修那么大的福氣——他那么好，我可不敢跟他有什么來往。”清光小聲抗議。

“你郭伯伯意外的走了，我看著他們一大家子沒了主心骨，也很難過，看到他幾個兒子也都大了，就是有兩個沒成家立業，都還沒有個功名，心里很著急，看著他那幾個兒子，就想起他來了——我還在呢，我得幫幫他們一家，我又喜歡景先那孩子，已經跟他們商量了，等到守孝期滿，就接景先來咱們家學習，幾年以后，考取功名，做個官，成家立業了，我也能安心了。我也老了，精力不足，只能做這么多了——”

“你和景先同歲，等到你們都大些了，就給你們完婚，宋郭兩家結為秦晉之好，也是告慰了你郭伯伯在天之靈——蘭陵離咱們這兒不遠，你也不是遠嫁。景先那孩子容貌好，性格好，是個好女婿，他一家人都不錯，你后半輩子也就有著落了——”宋伯明陷入自己的憧憬中，娓娓道來，完全沒有在意女兒清光已經僵住了。

“爹爹你……你不能這么做——女兒不愿意——”清光忙道。

按照爹爹的計劃，她還是要跟郭景先結為夫妻，今生今世還是要綁在一起？

那可不行!

“什么秦晉之好？我看是秦晉不好！”清光急道，“爹爹你要聽聽女兒的心里話啊——女兒不想嫁給那個郭景先，也不想到蘭陵去。”

“我和你郭伯伯是幾十年的好友，知己知彼，他生前的意愿就是我們兩家結為秦晉之好，永遠來往，我不能辜負你郭伯伯的意思，更何況他的兒子，我也看中了，是個好少年，劍眉星目，精神抖擻，你看了也會喜歡，怎說不愿意？”

清光聲音放低了很多，她聽出了爹爹開始不高興了，便嘟囔著說：“就算是神仙，也有人不喜歡呢。”

她還有好多好多的理由，好多好多的話，想跟爹爹說，但現在不是最好的時候，她閉嘴了，沒有說，怕刺激到父親。

現在是非常時節，她不能讓自己的事給爹爹增添更多的煩惱，轉而迎上爹爹期待的目光，笑道：“爹爹，我給你去看看二姐夫來了沒有。”

三十六計跑為上計。

清光輕輕打開房門，卻是另外一番天地，剛才吵鬧的眾人不見了蹤影，只有地上留有點點血跡，也不知是誰的。

紛亂的場景再次浮現，清光的思想也跟著急速轉變，她沒有功夫想自己和郭景先的事情，她還小，要跟那冤家成親的日子還遠著呢，目前關于四哥哥的事情才最棘手。

二姐夫被三哥帶了過來，清光掃了一眼，躲在一旁，聆聽者房內的談話，被她猜到了，二姐夫徐自華一進去就被爹爹訓斥了一番，讓他不要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二姐夫徐自華無言以對，一字不說，默默承受岳父的訓斥，倒是三哥延光幫忙說話，“二妹夫也都是為了我們宋家好，若是旁人，才不管這爛攤子呢。”

徐自華制止了延光，“爹爹說的都對，都是我不好，利欲熏心，幸好我還沒有將柳姑娘送走，大錯沒有鑄成，我這就去將柳姑娘接回來。”

延光遲疑問道：“爹爹，您同意那個女人進我們宋家的大門嗎？她可是……”

宋伯明微微嘆息，道：“且看看吧，她也不是自愿淪入風塵的，我得見見她，她若是個好孩子，便這樣吧，若不好，我當然不能留她，邦光也不能留下……都是自己的選擇，所有的后果理應自己承擔，無論對錯，都不應當后悔啊……”意猶未盡，但宋伯明沒有繼續說下去，輕輕閉上眼，像是耗光了所有的力氣。

延光與徐自華面面相覷，兩人各有心思，無人在意這番意味深長的話——門外偷聽的清光卻記在了心里，內心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平靜。

無論好壞與對錯，都要坦然面對每件事情的結局，這就是人生——清光掂量了一下，覺得自己還是挺有勇氣，蠻有力量，能夠應對以后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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