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嬸與張媽也緊張的跟著秦佳玉的后面，探頭探腦。

見到是宋家的明光來了，李嬸與張媽頓時擺頭擺手的，很不得找個地方竄進去，或是飛到旁邊的樹上藏起來，總之不想讓明光看到她們。

秦佳玉見是明光，忙客客氣氣的迎了上去，溫柔的寒暄了幾句，帶著些討好與示弱。

明光笑著拱了拱手，當是見禮，關心道：“姨娘住在這里可還好？我這幾年因為守孝，不能離開祠堂半步，因此沒能夠來看看姨娘，還有我的清光妹妹與生光弟弟——三年過去了，他們應該長大了很多，你們的日子還過得去吧？”

秦佳玉一邊請明光進屋，一邊讓桂魄去沏茶，桂魄茫然，她們這里哪有茶葉和好的茶杯啊，又不得不去做，便去拿柴火燒水。

李嬸與張媽像是害羞見人似的，明光進來了，她們愣愣的打了個招呼，行了禮，又不知道做什么好了，手僵硬的懸在胸前，腿也直打顫，忘了如何邁步與走路了。

明光坐下，看著那兩個婦人緊張的模樣，笑了，又看了看身邊的兩個小男孩，也關心的問道：“你們是慈幼堂住著的吧？近來還好嗎？”

李嬸膽大，應了聲，道：“多謝郎君關心，我們多承您的照顧了，給了我們一個住的地方，還幫我們找了活做，現在我們自己也能養活自己了。只不過……”

明光一直微笑著聽這婦人的話，聽到這句時，仍然微笑著，只不過很果斷的打斷了，語氣輕柔道：“好了，其余的事情回去再說，我知道你們過得好，我也就放心了。你們若是沒什么事，先回吧，我與姨娘有事情商議。”

李嬸與張媽帶著小星和小點走了，小星與小點似乎不太舍得走，桂魄在外面燒水，看到兩個孩子依依不舍得，便走過去悄悄說了幾句話，兩個孩子眉開眼笑的，跟著李嬸與張媽走了。

桂魄將燒好的水倒上了，小心翼翼的端到明光跟前，明光笑著問：“桂魄，你也長大了，這幾年不在宋府里還習慣嗎？”

桂魄不敢多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便識相的出去了，她總感覺三年過去了，宋家的大郎明光變了，卻又說不上哪里變了，就是比以前古怪了些，也愛笑了，可這笑又不像是發自內心的，怪滲人的。

明光早在進門的時候就簡單的掃視了一圈，發現這里比以前只是略微干凈了些，因為有人住有人打掃了，有些人煙氣了，可其他的一概沒變，還是破舊的房屋，屋子里還有些陰暗潮濕，關上門，沒有光亮，就看不到太遠的地方。

不免皺眉道：“姨娘，你們生活的這么苦，為何不來告訴我，不來找我？三年前，瞻光鬧著要分家，那封遺書他也早早的就看了，我明白他的心思，不分家又鬧不完了，便依照爹爹的意思分了家。可我這心里總不是滋味，這樣著實是委屈了姨娘還有弟弟妹妹們，我過意不去，今個兒來我也看清楚情況了，姨娘，我就不多說了，今個兒，你跟弟弟妹妹就別在這兒住了，跟我一塊回家去吧。”

秦佳玉一百個不愿意，但臉上不敢表露出來，只是道：“已經分了家，還有那么多見證，我們要是回去了，恐怕有人會在背地里說我們呢。我命苦，也都認了，在這里有口飯吃，還有五十畝地，也夠我們娘三個過得了，加上我和桂魄還能織布賣呢，宋橋也常去賣賣油和豆腐什么的，日子也不怎么難。”

明光道：“但是比以前的日子呢？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姨娘這么帶著弟弟妹妹受苦，我實在不忍心，姨娘說現在的日子可以過得去，我看到了，也只是勉強有口飯吃罷了，這兒的日子還不如宋家的下人呢。姨娘的心思我都知道，姨娘怕有人在背地里說閑話，說什么已經出去了，又回來了，肯定是貪圖宋家的錢財，明明都分家了還死乞白賴的回來，肯定不是個好人。”

口氣很真實，像極了那些碎嘴的人，秦佳玉心里很不是滋味，面上依然不動聲色，像傻了一樣，兩眼無光。

明光又嘆道：“閑話又怎么了？我聽多了，這人活著呢，就沒有幾個不說閑話的，甭搭理他們就行了。我清楚姨娘的為人，姨娘怎么會像那起不要臉的女人呢？再說我宋明光也不是糊涂人，也清楚這親情二字的含義。清光與生光都是我宋家的人，我能忍心看著他們受苦嗎？姨娘不為自己想，也要為清光與生光想想，清光已經十五歲了，是時候說婆家了，在這兒她能說個什么樣的人家？生光也六歲了，該上學了，可姨娘您有錢供養他嗎？”

又開始絮絮叨叨的給秦佳玉算賬了，比如清光的嫁妝，還有生光的學費日常開銷，以后娶妻生子的費用等等。

正說著話，清光便回來了，桂魄迫不及待的上前告訴清光，“大郎來了。”

清光嗯了聲，走到屋里，與大哥明光正面相見，明光見到身穿男裝的清光，卻實實在在的楞了一下，轉而笑道：“三年過去了，妹妹變成了弟弟，還是一個清秀的弟弟。”眼前的清光除了個子比一般男子矮，這么穿上男裝，打扮起來，還是比較像個少年。

三年過去了，妹妹瘦了，也黑了，但似乎比之前精神了許多，雙目有神，堅定有力，更像是一雙洞察許多苦難的眼睛，在她這個年紀不應該有這樣的眼神啊。

明光笑道：“妹妹大了，打扮起來，我都認不出來了，只是妹妹為何穿上男裝示人？”

清光淡淡的說：“我要出去，穿著女裝很不方便，男裝方便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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