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依舊下雨,且,狂風大作。
豆大的雨點噼里啪啦地往身上砸,呼嘯的颶風能把人給從地上吹走一般,然而,縱然是這樣惡劣的天氣,海陸軍戰隊的戰士們依舊沒有減輕訓練量,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墨上筠依舊只能當旁觀者。
但是,她也不甘寂寞,硬是穿著雨衣去玩那群飽受摧殘的漢子。
跟牧齊軒不同,牧齊軒對自己的兵很少下狠手,只要按任務完成就行,并且他會口頭嘉獎,而他的兵往往不滿足于此成績,于是一個白眼接一個白眼地朝牧齊軒翻。
而,墨上筠基本沒有不下狠手的時候。
她不能親自下場去打擊他們這幫精英,但是,她委婉的方式數不勝數。
她偶爾會在人堆里轉一圈,跟這人客套幾句,跟那人關懷幾句,偶爾的,還挑撥一下他們之間的關系,硬是憑借著一張能說會道的嘴,成功讓近半數人上了當,那個上午訓練起來別提多拼命了。
紀舟跟看白癡一樣地看著這群人。
被一個二十出頭的小女生耍的團團轉,虧得他們是……
紀舟覺得回去后得提升一下他們的定力了。
最后一個項目的時候,墨上筠轉了一圈,然后在紀舟身邊停了下來。
這是在海邊做俯臥撐,浪水翻涌上來的時候,他們往下,退潮的時候,他們再起來,一來鍛煉耐力和體能,二來鍛煉他們的水性。
但是,不少女生都因體重太輕,每每浪水一翻涌上來,動作就有可能被打亂,甚至還有直接被沖倒的。
往往到了這個時候,陳雨寧都會讓她們互相看著點。
“紀先生。”
墨上筠喊了他一聲,微微低下頭,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
紀舟看了她一眼,這時身后有浪水沖上來,負責監督的教官喊了聲口號,紀舟往下一沉,浪水瞬間將他給淹沒。
但是,海浪只覆蓋到墨上筠的膝蓋處,墨上筠巋然不動。
海浪很快退了下去,準備跟風雨進行下一次的進攻。
墨上筠半蹲下來,手肘打在膝蓋上,笑眼看著紀舟,直截了當道:“紀先生,他們讓我來整治你。”
紀舟一直等教官喊了口號后,才撐起身子,然后微微瞇起眼,笑著看向墨上筠。
一高一低的差距,雖然不算明顯,但好歹有落差感,可擱在紀舟這里,卻自動縮減這種差距,他眉目神態柔和,如同站平了跟墨上筠對視。
“墨連長倒不像是個能被說服的。”紀舟慢條斯理道。
捧殺。
墨上筠勾唇輕笑,“那什么,是這么個意思。所以,我是聽聞了您的諸多事跡,才出于自愿,想過來整治你一下的。”
她倒是說的很直接。
紀舟喜歡拐著彎說話,但墨上筠喜歡直截了當,這般直接地說明來由和意愿,可以說得上是紀舟的克星了。
“那墨連長打算怎么來呢?”紀舟處變不驚,問。
“你看,我這人呢,也不是很會懲罰人,”墨上筠慢悠悠的說著,在紀舟臉色慢慢變了后,她忽的凝眉思索了一下,爾后跟忽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一般,一副好脾氣地商量口吻朝紀舟道,“要不,多做五十個俯臥撐。”
紀舟嘴角微抽,但還是沒有生氣的意思,笑問:“要不,我們等中午時再慢慢聊?”
“這怎么好意思?”墨上筠連忙搖頭,如同不敢麻煩他的架勢,一本正經道,“這不,我都答應他們了,食言的話,我在他們這兒面子過不去。我呢,對紀先生還是心存敬意的,所以,也只舍得讓您多做五十個俯臥撐了事,再往大里罰的話,您面子抹不開,閻爺那邊我也不好交待。您說是不是?”
這番話,可謂實打實地不給人后路。
這意思是,這五十個俯臥撐,必須現在就做了,而且讓他放心,這點小懲罰無傷大雅,閻爺那邊他還好交代。而,她現在都直接說了,那基本是百分之百要達成目的的,如果他現在玩什么手段的話,接下來怕是真要跟他聊聊“懲罰”的事了。
畢竟,現在她是教官,他們都得聽她的。
此外,墨上筠還有閻天邢撐腰。
紀舟是個聰明人,既然是聰明人,就知道,在墨上筠攤牌的時候,不該耍手段,當然,他也知道永遠不能跟可以掌控你訓練量的教官作對。
“好。”
紀舟答應了。
讓墨上筠意外的時候,他連點頭的時候,都不曾在他身上見到半分戾氣。
他就這么平靜地答應了這多余的五十個俯臥撐。
沒有爭執,沒有反抗,甚至沒再嘗試跟他商量。
他好像意識到,當事情成死局的時候,就不該做無謂的嘗試。
墨上筠好像有點能明白,紀舟為什么能管理閻天邢手里那一群猴子了。
跟閻天邢不是一個風格,但是,他很透徹。
浪又打了過來,墨上筠微微凝眉,然后站起身,往后退了兩步。
這一次浪水比先前要洶涌些,縱然退后,也淹沒了她的膝蓋。
今天風雨太大,穿不穿雨衣都沒差別。
最起碼到現在,她的衣服濕透了近半。
她瞇著眼打量了紀舟片刻,繼而轉身走開,走向了一直在附近旁觀的閻天邢。
閻天邢準備了熱水,還有毛巾。
墨上筠一走過去,他一條毛巾就砸在了墨上筠臉上,墨上筠抬起手用毛巾抹了把臉,感覺鼻子酸酸的有點想打噴嚏,她便抬手摸了摸鼻子,等再抬眼,閻天邢已經將保溫杯遞到了她跟前。
“姜水,一口喝了。”閻天邢一字一頓道,不容否決的威嚴。
墨上筠先前輕松的狀態,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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