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打葉,涼風凄瑟。
云城宋家大宅內
鏡子中的少女,十七八歲的模樣,眉如層染,眸子瀲滟,漂亮的丹鳳眼,細長嫵媚,楚楚含情。
“小姐,老爺請您趕緊下去。”女傭叩門催促。
“嗯。”她淡淡應了一聲,推門而出,女傭看著少女略顯倔強的背影,忍不住搖頭,進屋幫她收拾房間。
柔粉為主的房間內,無一處不精致,就連墻上懸掛的裝飾畫,都估價百萬,更不妨說她梳妝的首飾盒中繁多的名貴珠寶,足見她在家中多受寵。
女傭推開一側洗手間的房門,一股酸腐味道撲面而來,地上還有沾了嘔吐物的臟衣服,狼藉一片。
“我的天,這味兒……”另一個拿著清洗用品的女傭緊跟著進入房間,“小姐昨晚去哪兒了,醉成那樣?”
“家里出了這樣的事,借酒澆愁唄。”
“誰說不是呢,原本好好的大小姐,現在卻冒出來一個姐姐,呵——最可悲的是,連未婚夫都搶走了。”
“太太剛被氣走,老爺就把那孩子帶回來了,這是準備趁著太太不在,把她先認回來。”女傭伸手將地面的臟衣服按照顏色分類,收拾在衣框中。
“誰讓那女的把老爺哄得那么高興?剛剛我聽到老爺接電話,貌似傅少爺要過來。”
“這是準備逼著小姐接受退婚啊?”
“要是真退婚,讓那兩人在一起,我們小姐不成了整個云城的笑話?”
兩個人在洗手間一邊打掃衛生,一邊小聲嘀咕著,絲毫不知方才離開的少女,又轉身折返,眼眶微紅,泛著一點水光,卻又硬生生被她給憋了回去。
再轉身下樓的時候,嘴角含笑。
宋家客廳內
一個模樣秀美的女孩正坐在沙發上,穿著最簡單的白襯衫牛仔褲,黑色帆布鞋邊角已經洗得泛白,她抿著嘴,顯得小心謹慎。
這是她第一次來宋家。
外院是各種她并不認識的古樹綠植,廊下放著很多種蘭花,她不懂這些花花草草,卻知道極品蘭花價值千萬的也有,而宋家的蘭花,都是她從未見過的珍品,更有專門的師傅養護。
她以前的生活,甚至不如這宋家的一株花草。
“江小姐,您……”傭人茶水剛奉上,坐在一側中年男人便咳嗽了兩聲。
“大小姐,您請用茶。”傭人雖更改稱呼,雖然在笑,卻透著譏誚不屑。
這種半路找回來的私生女,豪門里太多了,可是真的敢登門入戶,還真不多。
看著挺的端莊秀美,乖巧溫順,這要是沒點手段,怎么會進得了宋家大門。
“謝謝。”江風雅接過茶水道謝,她低頭看著青釉茶盞,精致小巧,一看就價值不菲。
“風雅,吃點點心。”
開口的男人已過知名之年,穿著黑色西服,眉眼冷峻,久經商場,讓他看起來有股不怒自威之勢,對她說話刻意軟了幾度。
這人就是他的生父——宋敬仁。
“嗯。”江風雅長得秀美乖巧,弱不勝衣,自帶一股子羸弱之感,讓人和她說話,音量太高,都怕驚著她。
她剛準備低頭喝茶,余光瞥見從樓上下來的人……
手指忽而僵硬,又陡然收緊。
她從高處往下走,徐徐而來。
高傲金貴,那般遙不可及。
“爸!”她聲音甜美嬌軟。
“風晚來了,快過來坐。”宋敬仁招呼她過去。
宋風晚直接坐到了江風雅對面,就那么打量著她,眼神簡單直接,卻又像是能將人瞬間看穿。
“風晚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宋敬仁猶豫片刻,面對女兒天真略帶疑問的眼神,總有些說不出口。
其實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是暫時無人捅破這層窗戶紙罷了。
“小姐,您最喜歡的白茶。”傭人笑著給宋風晚遞上茶水,也打斷了宋敬仁的介紹。
“謝謝。”宋風晚接過茶,那杯子是上好的花青色,稱著她的手指,宛若玉雕。
她伸手打開杯蓋,熱氣縈繞而升,模糊了她的輪廓,她瞇著眼,慵懶得抿了一口,鳳眸慵懶神秘。
江風雅手指咬緊唇肉。
看杯子就知道,她是主,而她……
只是客人。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宋風晚,比她還小一歲,僅有17。
云城人對她評價極高,都說她:艷若桃李,動則傾城。
她以為就是奉承話,現在見到,才覺得這話根本涵蓋不了她,她的身上有股子清純,卻近乎嫵媚的美感,眼睛單純而不世故,動作優雅且不造作。
透過那茶水的霧色,整個人如煙如塵。
就連那手指,都是素白修長,沒有一點瑕疵,江風雅放下杯子,下意識將手指往袖子里縮了幾分。
“風雅啊,軍訓怎么樣?是不是特別辛苦?”宋敬仁打破沉悶。
“還好。”江風雅干笑著,她軍訓了兩天而已,即便涂了防曬,還是被曬黑了,可對面這人,像個白玉娃娃,通透干凈。
不對比,還好。
兩人就坐在對面,就是傭人都看得出來,這壓根沒法比,那傅少爺是眼瞎么?
珍珠不要,捧著魚目當寶貝?
即便宋敬仁想活躍一下氣氛,客廳氛圍仍舊略顯尷尬,直到下人小跑進來,輕聲說了一句,“傅少爺來了……”
江風雅手指方才茶杯,露出一副女兒家才有的嬌羞。
宋風晚手指摩挲著杯子,來得還真快。
她莫名想到自己看過的許多電視劇,王子和灰姑娘的劇情里,總有個死纏爛打的公主,人人憎惡。
而她此刻就像那個壞心腸,一心要毀人姻緣的惡毒女配。
宋風晚喝了兩口茶的功夫,一個二十左右的人緩步進入客廳。
穿著簡單的白襯衫,熨帖的黑色長褲,襯托得他雙腿筆直修長,清雋秀雅,眉目精細,長得十分干凈。
氣質冷寂,總帶著股傲人的風骨,在學校里非常受歡迎。
“學長。”江風雅起身,嘴角笑容燦爛。
“嗯。”傅聿修對著他展顏一笑,偏頭看向宋敬仁,“宋叔叔好。”
只是目光轉向宋風晚,難免有些尷尬。
“傅哥哥找女朋友的速度真快,前天和我分手,今天就新歡在懷啊。”宋風晚冷笑。
對面剛拉上手的兩個人,臉色都頗不好看。
“風晚。”宋敬仁擰眉,面有慍色。
“怎么?我說錯了?”宋風晚挑眉看向對面兩個人。
雖然她年紀不大,不過兩人訂婚也有一年多了,她畢竟年紀小,兩人說是未婚夫妻,相處方式更像是兄妹,傅聿修比她大三歲,什么事都照顧著她。
她今年讀高三,暑假就放了一個月,八月初就回了學校,暑期輔導是封閉式的,家里發生的事情,母親并沒告訴她。
放假當天,傅聿修來接她,本以為是來接她去吃飯的,餐廳都沒到,他就在路上和自己攤牌,說要解除婚約。
她以為就是說說,沒想到他是來真的,宋風晚心氣傲,當時就同意了,還想著他可能會回頭。
結果當晚,就聽人說,他在大學,和一個大一新生好上了。
自己和他認識多年,難不成就為了認識幾天的小姑娘和自己解除婚約?
這再一打聽,才知道,兩人在一個所謂的新老生群里就認識了,女生更是在云城打了兩個月的暑期工,地點就在傅家所屬的餐廳。
傅聿修對她是明里暗里各種幫助,這根本就是電視劇中的情節啊。
“風晚,其實這件事我……”傅聿修試圖和她解釋。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宋風晚小說電視看了不少,周圍那些豪門恩怨也見了許多。
“你是想說,你倆真心相愛?不是有意傷害我的?”那語氣輕蔑至極。
“希望得到我的祝福。”
“妹妹,其實我和學長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江風雅咬著唇,莫名可憐。
“誰是你妹妹!”這個稱呼,直接戳痛了她的神經,她猛地一擲杯子。
“我只知道,我和他還婚約的情況下,你們已經曖昧不清了?當了小三兒你還委屈了?”
“那我被人綠了,那我不得哭啊!”
茶水四濺,氣氛倏然緊張起來。
“風晚!”宋敬仁嘆了口氣。
宋風晚直接起身,睥睨了一眼江風雅,“反正是我用剩的男人,你喜歡就隨便拿去好了!”
對面二人齊齊變了臉。
用剩?
這個詞用的太刁鉆。
“宋風晚,你……”宋敬仁臉都氣白了。
宋風晚摔了杯子,起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外面下著雨呢!”宋敬仁知道這件事委屈了宋風晚,可是感情的事情又不能勉強啊。
宋風晚扯過門廊的一把花傘,打算出門。
外面空氣潮濕悶熱,夾雜著雨水,讓人渾身不自在,一輛黑色轎車碾壓過雨水,濺起一地的泥濘殘葉,穩穩停在一處大宅前。
宋風晚瞇著眼,打量著停在門口的黑車,好像不是本地牌照。
車門打開,涼風襲來,一個身著黑衣的男人從副駕走出,撐著一把黑傘,站在車邊。
車內的人并沒出來,只是降下車窗,從宋風晚的角度,只能依稀看到他一半的側臉。
對襟黑衣,那人嘴唇很薄,唇形有點翹,很性感,低眉,垂目,伸手示意車邊的人靠過去,張嘴說了兩句話。
他手中掛著一串打磨光滑的佛珠,垂著細細的褐色流蘇。
許是注意到了宋風晚,那人微微側頭,穿過雨幕,他的五官看得并不真切,可他身上有股子消沉的風流感,偏又勾著佛珠,像個世外高人。
他略微偏頭,漫天雨幕讓他五官不甚清晰,宋風晚腦海中浮現兩句話。
七分仙骨,三分妖致
只是那雙眼睛極其涼薄。
宋風晚慌忙收回視線,錯過了那人嘴角勾起的淺淡弧度:這不是昨晚在酒吧,揚言要睡了自己的小丫頭?
而此刻宋家門口的保安踩著水一路小跑過來,高聲喊著:“老爺,傅家三爺來了!”
宋風晚怔愣一下,那就是傅家的三爺?傅聿修最怕的三叔?
信佛?那必是個心地善良之人。
后來她才知道,這人行為乖張,六根未盡。
信佛,卻如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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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坑品很有保證的,看過的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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