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沉電話響起的時候,還沒回房。
宋風晚目光下意識瞄了眼他的手機,備注是漂亮姐姐,她撲哧一聲笑出來,他家三個備注是這種風格?
傅沉眉頭皺起,這個點給他打電話,來者不善啊。
他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她別出聲,這才坐直身子,接起電話。
他連一句喂都沒說出口,對面的人已經叫囂起來。
“傅沉,你怎么回事?大冷天的,讓你親外甥去外面騎腳踏車?你們家車子都沒油了嗎?還是都拋錨不能開了。”
“我之前打電話給你,你滿口答應我會照顧好他,你就是這么照顧的?”
“我可告訴你,我兒子要是生病了,我唯你是問,他是去過寒假的,你要是敢欺負他,看我回去怎么治你。”
對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通嘴炮。
直至有人給她端了杯水,她才停止攻擊。
傅沉捏了捏眉心,腦仁有些疼。
不出所料,氣勢洶洶的。
宋風晚就靠在他邊上,對面那人說的話,她聽得真切,有些難以置信,還有點幸災樂禍。
她以為按照傅沉的性格,肯定會反擊,沒想到他張了張嘴,只說了三個字。
“我錯了。”
對面那人似乎心里舒服了些,語重心長得說道,“傅沉啊,他是你外甥,還是個孩子,你這個當舅舅,要多包容他……”
傅沉微笑點頭,心底卻已經摸出小本本,給沈浸夜狠狠記了一筆。
這小子真是能耐啊,剛出門就打小報告。
“你直接道歉了?”宋風晚錯愕。
“蠻不講理的人,你和她辯解,她會說出一堆道理,沒完沒了。”傅沉捏著眉心,總覺得自家姐姐近幾年越發啰嗦了。
難不成是進入更年期了?
沈浸夜回去的時候,傅沉正在客廳坐著,他提著大袋東西,因為騎車,出了半身汗,此刻進屋暖氣太足,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小舅,這么晚,你怎么還不睡?”
“等你。”
傅沉沖著他一笑,沈浸夜渾身發毛,怎么有點滲人,“等我干嘛?”
“有點睡不著,陪我去書房坐坐?”
沈浸夜悻悻笑著,和他進書房,準沒好事,饒了他吧。
就在此時宋風晚也下樓了,她是剛喝完牛奶,遞杯子下來。
“你來得剛好,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就隨便給你帶了點零食。”沈浸夜自己要買吃的,家里還有個妹妹,不好意思只想著自己。
“謝謝。”宋風晚沒敢和他多說話,洗了杯子就打算上樓。
“這零食我待會兒送你屋里,還是怎么辦?”沈浸夜挑眉。
“她要睡了,送我房間,明天我遞給她。”傅沉開口。
不僅想拐帶出門,還想登堂入室,這小子怕不是想上天?
沈浸夜點頭,“那我先回房收拾一下東西。”
可他總覺得哪里怪怪的,說不上來……
為什么給宋風晚的東西,要送給小舅再送過去,他明天送去不是一樣?
隔天一早
沈浸夜沒有睡懶覺的習慣,但好不容易放假總是倦怠一些,定了八點鬧鐘,沒想到五點半就被傅沉從被窩里揪了起來。
說什么要晨練。
Mmp的,這天都沒亮,晨練個鬼啊。
好不容易熬了半個小時,他以為能回房睡個回籠覺。
“和我去書房,幫我研磨。”
晴天霹靂。
沈浸夜昨天收拾行李,又玩了幾局游戲,凌晨兩點多才睡,去外面吹了冷風,還沒徹底清醒,雙目呆滯無神。
研磨只是幾分鐘的事,他本想靠在椅子上睡會兒,耳畔就傳來咿咿呀呀的京戲聲……
他腦殼疼得厲害,一抽一痛。
他心里叫囂,恨不能上去踹他一腳。
“小舅,咱能不能換個音樂。”
“京劇是國粹,陶冶情操,怎么?坐不住了?”傅沉握著毛筆,濡墨抄經。
“我……”沈浸夜是真的想睡覺。
“現在的孩子就是太浮躁,需要好好磨磨性子。”
一句話,直接把他打發了。
沈浸夜是有苦難言,某人是壓根沒有一點擾民的自覺。
宋風晚考試上午九點開始,七點鐘傅家準時吃飯,她看了眼頂著熊貓眼的沈浸夜,“你昨晚沒睡好?”
“呵——你試試五點半被人拖,嗷——”沈浸夜話沒說完,就被傅沉踹了一腳。
這小子說話什么語氣?
“食不言寢不語。”傅沉挑眉。
宋風晚低頭憋著笑,怕是被傅沉折騰了。
這老男人怎么這么小肚雞腸啊,不過……
還蠻可愛的。
沈浸夜咬了咬牙,傅家是名門大戶,規矩卻不多,什么時候開始食不言了?
他飛快的吃完飯,“小舅,我先上樓了。”
傅沉挑眉,并沒說話。
“晚晚,考試加油啊。”沈浸夜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謝謝。”宋風晚低頭喝著胡辣湯。
此刻傅沉發話了,“上樓換件衣服,陪我送晚晚去考場,再去趟廟里。”
去廟里?那不是要上山?
沈浸夜簡直抓狂,就不能讓他睡會兒?
他本以為傅沉是上山祈福的,沒想到接了個小和尚回來,那小沙彌穿著青衣布衫,嘴巴也甜,生得圓潤可愛,沈浸夜心底是高興的。
傅心漢不在家,沒法遛狗,遛遛孩子也成。
沈浸夜對他好,懷生自然也黏著他,接回去當天,他就帶著懷生出去玩了,晚上他還抱著小枕頭要和他睡一屋。
傅沉樂得高興,懷生去補習班有人接送,一次性解決了兩個電燈泡。
后來的沈浸夜才知道,什么叫做請佛容易送佛難。
宋風晚接下來的幾天考試,還算順利的,隨著一場場校招結束,被考試壓垮的神經也逐漸松弛。
每場考試之前,都是循例會給喬艾蕓打個電話。
“……你自己感覺不錯就行,別太拼命,晚上一定要早點睡,身體最重要,考試盡力而為。”喬艾蕓就和普通家長一樣叮囑她。
“我知道。”宋風晚正在考場外等著進場,寒風吹得人骨頭縫都疼,“媽,你和嚴叔最近怎么樣?”
“……”喬艾蕓看了眼身側的人,這一大早,她要出門買菜,他非得跟著,要說進展,同住一個屋檐,肯定不如以前那般,見到他害怕緊張,但是也沒實質性的發展,“你好好學習,大人的事情別管。”
“好吧。”宋風晚看了眼考場已經開放,有人陸續進場,“我要進考場了,先掛了。”
“別緊張,正常發揮肯定沒問題……”喬艾蕓跟著叮囑幾句才把電話掛斷。
她收起手機的時候,胳膊不經意撞到身邊人的胳膊,她下意識離他遠了一些,脫口而出一句,“對不起。”
嚴望川偏頭看了她一眼,四目相對幾秒,喬艾蕓能感覺到他心情不大好。
“我是洪水猛獸嗎?你要離我那么遠?”
“不是……”完全是身體本能的條件反射。
她話音未落,嚴望川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她剛接完電話,冬天伸手出來,難免凍得冰涼,他的手異常灼熱……
燙得她整個手背仿佛要燃燒起來。
兩人菜場后,喬艾蕓忍不住想要往后躲。
她是這邊的老住戶,和這邊賣菜的攤主都是老熟人,最近嚴望川一直跟著她出來買菜,已經很惹人注意了。
她和送敬仁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這邊的人都是清楚的,離婚不久就和另一個男人出雙入對,有人覺得正常,但也有人背后議論,指指點點。
所以兩人出門,喬艾蕓總是格外注意,只是此刻他還緊拽著自己的手,不肯松開。
她又不是一二十歲的小姑娘,眾目睽睽下拉著手,臊得慌。
她掙脫不開,只能不斷給嚴望川暗示,不是拽拽他的手腕,就是扣扣他的掌心。
“師兄……”
“你一直撓我掌心,是故意想占我便宜勾引我?”某人語氣一如既往的冷靜囂張。
喬艾蕓:“……”
她勾引他?
這話說得未免太不要臉了。
喬艾蕓最后還是沒拗不過他,兩人就這么拉著手買完了菜,這一路上,喬艾蕓每逢遇到熟人都忍不住心驚肉跳。
一把年紀了,出門就不能顧及一下影響?
就連小區門口保安都認識嚴望川了,看到兩人攜手歸來,笑得很是詭異。
回去之后,喬艾蕓提著菜進入廚房,嚴望川也跟了進來。
“你進來干嗎?”
“有話對你說。”
“什么?”此刻做飯還早,喬艾蕓將暫時不吃的蔬菜放入冰箱就走出了廚房,“有什么事出去說。”
她坐在沙發上歇會兒喘口氣,嚴望川便坐到了她身側,他冷厲著臉,視線更是凜冽,活像是要把人吃了。
喬艾蕓往邊上挪了一點,抬手將一側的頭發別到耳后,被他看得心底發慌。
可是她挪半寸,他就近一寸,越發得寸進尺,直至將她逼到了沙發角落。
“你干嘛?”嚴望川蹙眉。
喬艾蕓傻了眼。
這人真是……
這話應該是她問吧,惡人先告狀啊。
“你想說什么?”喬艾蕓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
“我想和你商量一下換個稱呼。”
“嗯?”喬艾蕓沒想到他會突然說這個,愣了一下。
“以后在一起,你不能一直稱呼我師兄。”
喬艾蕓訕訕一笑,“那我該喊你什么?嚴先生?”
“望川或者……”
“老公。”
“遲早都喊的,你可以提前適應一下。”
喬艾蕓腦袋嗡然作響,兩人一沒結婚,二沒領證,他進入角色也太快了吧,這東西還需要適應?
“你選一個吧。”嚴望川這壓根不是在商量,分明就是強迫她該稱呼。
她太了解他的性格,不達目的不罷休,只能硬著頭皮,“那以后喊望川。”
“還有一件事。”
喬艾蕓腦袋都大了,他每天哪里來的那么多事。
“十天過去了,你打算何時與我去領證。”
喬艾蕓心臟忽然狠狠一動,嘴角狠狠一抽,這人怎么又提起這件事了。
“我有些等不及了。”嚴望川再次開口。
喬艾蕓深吸一口氣,偏頭看向身側的人,“師兄,我……”某人視線一沉,一臉不爽。
“望川。”喬艾蕓糾正稱呼,“你一直和我說何時領證,這就算是和我求婚,但是哪個人求婚是像你這樣的,你這種語氣好像我欠了你什么?”
“欠我一張結婚證。”嚴望川說得一本正經。
喬艾蕓咬了咬牙,他怎么總能出其不意的說出撩人的話,“這已經不止一次了,你說話的語氣真的讓人很難接受。”活像是討債的,又冷著臉,任是誰都看不出來,他是在討論結婚領證的事。
“我的語氣?”嚴望川說話習慣了,自己無知無覺。
“霸道強勢,很兇很嚇人。”
“那我溫柔一點你會答應和我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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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浸夜怕是被懷生呆萌的外表給騙了,請佛容易送佛難啊你多保重吧。
你們有木有覺得師兄的邏輯很強大。
你把人逼到角落,還問別人想干嘛?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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