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端著剛剛到好的茶杯,輕呡一口:
“米蘭也是個可憐的孩子,元宵節那晚我跟你爹從長街上逛完花燈回來;
便見一小巷子內蜷著一個衣著單薄的小姑娘哭著,身邊還有一卷涼席,我們都覺得這么熱鬧的節日怎么還會有人躲在巷子里哭呢?
結果走進一看才發現涼席裹著一位花甲老人,小姑娘哭的稀里嘩啦的,見著我們倆就磕頭求幫忙;
她奶奶死的很慘,因為沒有吃的,她奶奶就偷了一家人的餐食,最后被那家的男主人追著打,最后活活的打死了;
我們讓她報官,她始終不肯去,見她衣衫襤褸還全身都瑟瑟發抖,最后你爹才說讓帶回國公府;
至于她那慘死的奶奶,我們也讓人找了個好的墓穴給安葬了,那小姑娘水靈,回府以后就讓我們收她做丫鬟;
當然,我們也問過她一些關于家人的問題,也問過她是從哪里來的,她只說是逃難而來;
還說在這世上已經無依無靠了,連最親近的奶奶也走了,她沒有什么可留念的,我們怕她輕生就把她留下來了。”
建安放下茶杯,替我拉了拉衣領,整理了一下:
“為娘之前本來就說給你再找一貼身婢子服侍你,這不,覺得她還行,就指給你了。”
建安的這翻敘述,我之前在電視里見的多,什么版本的都有,沒想到居然還真的有人用這老套的劇本,也不曉得是真還是假。
她緩緩放下為我整理衣領的雙手,我能明白那種可憐天下父母心的心境,我對著她嫣然一笑:
“娘,歌兒明白了,就讓米蘭跟著我吧。”
建安輕拍了我的頭,用疼惜的聲音說道:
“你是被娘給寵壞了的,對了,花燈會那晚奕霖那孩子你可有遇到?”
她之前去了鎮遠將軍府,也問了肖夫人,可肖夫人沒有從自己兒子嘴里問出什么,今日建安就想來看看能否從寧沐歌嘴里聽到一點消息。
我收回纏繞在手指間的絹帕,憨笑著:
“嗯,我們倆人來了一場偶遇,而且還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那種。”
我知曉她為何這樣問,就如同當時的趙蕊兒一樣,肖奕霖也是她心中的乘龍快婿,否則她跟肖夫人不可能會設計這么一出戲。
聽我這么一說,建安尷尬的微微一笑,繼續道:
“那你們兩人見面后可有什么事情發生嗎?”
這句話語讓我覺得原來我娘也可以這么的閑聊?
我聳聳肩,無力的笑著:“娘,你是希望我們倆之間能發生什么事情嗎?
他那晚在長街上就跟我待了一小會兒,就被安排回營當值去了。”
我忽略了遇見冷面冰山那一茬,畢竟心里的秘密只能是壓心底的。
建安甚是覺得可惜,這么好的機會就被浪費掉了,不過看著眼前的我不那么反感,倒是心里多了些許的安慰,來日方長吧,不急這一時。
建安在一旁反駁道:“沒事兒,將來你們見面的機會多,娘就是希望你將來能嫁的好,讓爹娘不發愁;
奕霖可是我跟你爹心中的良婿,所以才跟肖夫人極力撮合;
你可聽說過養兒一百歲長憂九十九嗎?說的就是你這種。”
哎,我暗自流汗,聽這話的意思是想后面再給我們倆創造時機嗎?相親也得有個度啊?
這個時代里就是這樣的,婚姻都是要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也屬于盲婚啞嫁。
我這種還好,至少知道對方是誰?長什么樣兒?家住哪里?家里有些什么人?也讓我們去熟悉。
可我的心里目前只能裝的下那個他,眼中也只能看到他。
那冷若枉然的面容,那不茍言笑的表情,帶有磁性而又冰涼話語的聲音,還有他那偉岸又想讓人依靠的肩膀。
若是后面真跟肖奕霖越走越近,那,豈不是玩弄別人的感情嗎?
可是這種事情又不能跟建安明言,最好還是得從當事人的口中說出是最為合適不過的了。
我扯著嘴角,打著誑語說道:
“娘,知道你最心疼我了,只是感情這種事情還得慢慢培養才是,不能操之過急;
畢竟是要過一輩子的人,而且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呢?不急,不急哈;
我們家論資排輩也得哥哥先啊,我嘛,就再等等。”
我隨口打著哈哈,趕緊轉移話題,因為這件事情要趕快處理好,雖不知肖奕霖目前怎么看我的,但我不想陷進三角戀之中,任誰都痛苦。
建安聽我說道哥哥的婚事,就一臉的愁容樣:
“哎,你哥哥的婚事我們是沒辦法了,只能聽天由命了。”
想起元宵節那晚在放河燈的地方看見的倆抹身影,我深深的笑了。
笑,不是別的原因,而是我覺得我們根本不需要發愁,應該是不需要吧?呵。
“娘,既來之則安之,您還是別擔心哥哥,說不定現在老天爺垂憐他,已經派了一位讓他心動的女孩了呢?”
建安聽著我的安慰話,嘆息道:“哎,我們都希望他能找到自己心里想要的那個人,而不是被無端的人給利用了;
還有你,希望你能理解為娘的心思,我跟你爹不能再失去給你做主的機會了,所以才會想著讓你多接觸奕霖;
如果你后面覺得聊得來,咱們就不盲婚啞嫁,直接給你定親。”
我抽動了兩下嘴角,定親?為了不傷她的心,對著她淺淺一笑:“娘,后面再說,我的事兒不急,啊。”
建安抬手用絹帕輕擦了眼角的淚水,抬著那雙濕眼朦朧的雙眸看著我:“你哥哥再過五日就要起程去中心地帶了。”
建安今日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情的,她語序緩慢,能從剛才的話語中聽出她對哥哥即將遠行割舍不下的心情。
“這么急嗎?中心地帶?那是哪里?哥哥去那里做什么?”似乎聽到過這四個字,還是比較好奇的追問著。
薔薇乖巧的為我們添了一些茶水,那騰空而起的熱氣圍繞著一縷清香之氣淡淡溢出,沁人心脾。
我雙手捂著茶杯,聽著建安繼續說道:
“那個中心地帶就是一個三國都不愿意插手的地方,沒人愿意在那里長期生存;
沒有干凈水源,還鬧了雪災,很多百姓都食不果腹,又每逢開春都會遭遇瘟疫;
今日一早圣上就下旨了,讓你哥哥以太醫身份跟隨睿王爺出行,肖奕霖也會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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