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縣令聞言,當即睜大了他那雙幾乎是瞇成一條縫的雙眼,身子微微前傾:“可是住在風間客棧那個出手十分闊綽的怪人?”
江華明微一頷首:“正是那人!”
陸縣令皺著眉頭從書案后走出,在江華明身前來回踱著步。
片刻后,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腳步一頓:“江捕頭,那怪人在象崗鎮上可有熟識之人?”
江華明輕輕搖了搖頭:
“下官向風間客棧的掌柜以及小二們打聽過,那人一向獨來獨往的,從未見其與何人談笑過,更遑論熟識之人。”
陸縣令眉頭緩緩舒展開來:“如此,本官倒是不怕誰人會因他之死鬧上門來了。對了,尸體現在何處?”
江華明道:“卑職讓人送去義莊了。”
陸縣令微一頷首:“可讓唐仵作去驗尸了?”
江華明點頭:“卑職已然知會過唐仵作了,想必唐仵作此刻應當已經到達義莊了。”
陸縣令滿意的拍了拍江華明的肩膀:“江捕頭不愧是江捕頭,做事就是靠譜!關于此案,一切等唐仵作回衙門再說。”
隨著二人一同離開了書房,眼看著二人在一處分岔路口分道揚鑣,阮葉蓁略一躊躇,決定跟上這位陸縣令。
仔細觀察片刻,阮葉蓁發現這位陸縣令并沒有如他自己所表現出來的那般輕松與不在意。
這倒是讓阮葉蓁有些琢磨不透了。
書房的對話,讓她以為這人在知曉死者只是個客死異鄉的無名者后,打算對此案草草了事。
但從他的自言自語中,阮葉蓁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猜測:口中一直念叨著死者,這可不像是對案子不上心的態度。
“大人吉祥!大人吉祥”
阮葉蓁隨著陸縣令剛入了一處院子,一道清脆的聲音直直的闖入二人的耳里,打斷了他們各自的思緒。
抬眼望去,只見主臥房門外懸掛著一只鳥籠,籠中的那只鸚鵡的尖嘴此刻正張張合合的。顯然聲音是從它的口中發出的。
陸縣令快步行至鸚鵡面前,笑著輕拍了一下鳥籠:“小玉,你是不是知道本官此刻心緒不佳,特意逗本官開懷的?”
小玉聲音一頓,隨即展了展翅膀,又道:“小玉聰明!小玉聰明!”
陸縣令哈哈大笑:“對對對,我家小玉最是聰明了!”
小玉好似真的聽懂了一般,腦袋微仰,一副得意的模樣。
這般逗趣的鸚鵡,讓阮葉蓁也不由得放松了些許,眼中不自覺的露出幾分笑意。
逗弄了小玉片刻后,陸縣令索性直接提著鳥籠,吹著口哨往院外走去。
經過院門口,陸縣令對守門的兩個小廝吩咐了一句:“做些可口的糕點送到后花園中央的那處涼亭。”
看著陸縣令吃著糕點逗著鸚鵡的悠閑模樣,阮葉蓁差點以為先前聽到的那些喃喃自語是她的錯覺了。
這讓她陡然想到了身在臨安縣的謝瑾瀾:難道這位陸縣令也是個深藏不露的
午膳過后,有下人來報,稱唐仵作已然從義莊回來,正在前院的偏廳等候著。
陸縣令讓人去把江華明叫到偏廳后,就起身去往偏廳。
偏廳;
在看清唐仵作的相貌之后,阮葉蓁不由得微露詫異之色。
此人大約二十出頭,身上透著一股濃濃的儒雅之氣,一雙桃花眼帶著些許的風流。
也不知他是如何想的,如此寒冷的季節手中竟是搖著一把折扇。
如若不是已然知曉此人仵作的身份,阮葉蓁怕是以為這是哪里來的風流才子。
唐仵作折扇一收,笑著向上座的陸縣令行了一禮:“卑職唐安羽,見過大人!”
陸縣令很是和氣的擺了擺手:“唐仵作不必多禮。待江捕頭來了,你再說說你的驗尸結果。”
“是!大人!”說話間,唐安羽‘唰’的一下又打開了折扇輕輕搖著。
或許是江華明心中記掛著此案,不消片刻,他就微喘著氣息出現在了偏廳。
瞥了眼廳中悠閑自在搖著折扇的唐安羽,江華明眉心幾不可見的微微一皺,隨即朝上首的陸縣令躬身一禮:“卑職見過大人!”
人都來齊了,陸縣令示意唐安羽可以開始說結果了。
“死者是名年輕的女子!”
只是他才剛一開口,就丟出這么一個重磅消息,直接震的在場幾人愣在了原地。
還是陸縣令率先回過了神:“唐仵作,此言當真?”
唐安羽的桃花眼輕輕往上一挑:“此等大事,卑職又怎會拿來開玩笑?大人如若不信,盡可派人前去一辨真偽。”
視線從江華明的身上一掃而過,他又道:
“不若就讓江捕頭前去如何?江捕頭平日里為人穩重,想來他的話大人應當不會懷疑什么。”
陸縣令笑著擺了擺手:“本官不是不信你。只是此事著實令人震驚,本官只是有些難以置信罷了。”
唐安羽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的確如此!或許是因為女子孤身一人在外不易,這才女扮男裝。”
江華明卻是有了不同的看法:
“若是如此,那她為何自來了象崗鎮后,就一直那般高調行事?出手那樣的闊綽,就不怕被賊人惦記上?”
唐安羽合起折扇輕敲著自己的掌心,笑道:“江捕頭此言也不無道理。”
而后看向陸縣令:“大人對此怎么看?”
陸縣令微微一愣,萬萬沒想到話題會被引到自己身上。
看了眼一旁等著他回答的江華明,陸縣令輕咳一聲轉移了話題:“唐仵作,還是先說說你的驗尸結果吧。”
說起這事,唐安羽也收起了看戲的心思,正色道:
“死者死亡時辰應當是昨晚亥時至子時之間。死者身上多處擦傷,致命傷乃是其后腦勺猛烈撞擊所造成的傷口。死者身上至今還隱隱帶了些許酒味,死亡之前應當喝了不少的酒。”
陸縣令微微瞪大了雙眼:“如此說來,死者應當是醉酒從山上摔下,不慎撞到后腦勺死亡的?”
唐安羽微一頷首:“卑職得出的結論就是如此,死者之死,應當只是意外。”
一旁的阮葉蓁聞言,頓時面露著急之色:“這不是意外!是有人蓄意謀殺的!”
只是可惜,在場無一人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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