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到大,阮葉蓁從未遇到過什么真正的難題。因為她有許許多多疼愛關心她的人。
父親母親、大哥二哥、皇帝舅舅、太后外婆
但凡有什么事情,在她開口之前,他們就會直接解決了。
所有人都告訴她,自出生起她就是天之嬌女,只要她想,所有的事情都會有人替她解決。
就連從小教導她明辨是非的母親也告訴她,她只需要明白接近她的那些人是真心還是假意,能夠看懂那些人接近她的目的,只要在任何的情況下都能夠保護好自己,這就足夠了。
至于其他,無需她費心神。
如若母親知道她會有今時今日這般遭遇,還會那般說嗎
腦中思緒萬千,待阮葉蓁回過神時,卻發現自己竟是在不經意間來到了縣衙大門外。
既然來了,不如就去看看那位陸任嘉縣令如今在做些什么吧。
只是,未等阮葉蓁踏入大門,一股常人所感受不到的強勁風力陡然襲來。直至此刻,她才意識到,天色已經完全黑了下來。
不過瞬息之間,她就回到了雁中山腳下。
即便在心里不斷的告訴自己要堅強,不要害怕。但天生懼怕的事情,并不是能夠在一朝一夕之間克服的。
腦海中不斷回想著一些開心的事情,阮葉蓁的恐懼才沒那么嚴重。
“阮姑娘。”
“啊——”
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嚇得阮葉蓁捂耳放聲尖叫了起來。
不遠處站著的謝瑾瀾,因為沒有防備,被阮葉蓁的尖叫聲嚇得下意識一抖手。低頭看了看手中蓋著黑布的鳥籠,他無奈一笑。
而蹲在大石旁的阮葉蓁漸漸回過味來:這聲音
緩緩轉過身向后望去,雖然微弱的月光讓她只能模糊的看到一個人影,但她卻十分肯定那人是誰。
一瞬間,她眼中充滿了驚喜的光芒,‘唰’的一下飄到了那人的跟前:“謝瑾瀾,你是來看我的嗎?”
謝瑾瀾輕挑了下眉,道:“不然呢?我是閑得發慌了三更半夜來此地散步嗎?”
阮葉蓁此刻哪里還會介意他的嘲諷,借著微弱的月光看到了謝瑾瀾右手提著的東西,期待的問了一句:“你手上提著的莫非是”
謝瑾瀾直接拉下了黑布,頓時,鳥籠里盤旋著的那條小小青蛇出現在二人的眼前。
看著與小白十分相像的小青蛇,阮葉蓁頓時驚喜的湊近了腦袋,頭也不抬道:“謝瑾瀾,你真的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謝瑾瀾有些哭笑不得:“阮姑娘,咱們打個商量如何?往后可別再說我是個好人了。”
阮葉蓁的視線從小青蛇的身上移開,歪著腦袋看向謝瑾瀾:“為何?”
謝瑾瀾道:“對我而言,‘好人’二字著實算不上夸獎。”
阮葉蓁雖是不解其意,但還是點頭應下。
謝瑾瀾四下看了看,就近尋了一棵松樹一躍而上。
待謝瑾瀾提著空的鳥籠從樹上下來后,阮葉蓁問出了一直盤旋在腦海中,卻一直沒機會問出口的問題:
“謝瑾瀾,你為何會來雙桂縣?還有你手上的傷,又是怎么回事?”
謝瑾瀾簡單的說了一下:“再過月余就是我二十歲生辰。前些日子家中來信,讓我回京行弱冠之禮。至于左手的傷”
看了眼包扎著的左手,他云淡風輕的來了一句:“路上不小心劃到了而已。”
阮葉蓁了然的點了點頭,又問:“你身為臨安縣的父母官,可以離開那么長時間嗎?”
謝瑾瀾頓時笑了:
“大鄴朝律法有言,但凡是外派的官員,一年之中可有兩個月的假期。我父親好歹也是皇商之首,讓我的假期再延長兩個月,這個能力他還是有的。”
阮葉蓁道:“說到這個,謝瑾瀾,既然你父親是皇商之首,那你為何會被外派到臨安縣那等窮鄉僻壤上任?”
謝瑾瀾淡笑道:“如若我說,這是我自己的選擇,你可相信?”
阮葉蓁頓時驚訝的瞪大了杏眼:“為何?”
謝瑾瀾不答反問:“你相信我說的?”
阮葉蓁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為什么不信?你并沒有騙我的理由。”
謝瑾瀾眼簾微垂,眼中閃過幾分復雜,卻是不語。
阮葉蓁并未察覺到他的異樣,追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呢,為何會想去臨安縣?”
謝瑾瀾收起心中思緒,漫不經心的道:“過慣了京中那等繁華的日子,覺得無趣,想來點不一樣的。”
阮葉蓁懷疑的看著他:“是嗎?”
謝瑾瀾不置可否:“不然,你以為會是什么原因?”
阮葉蓁輕輕的搖了搖頭。
她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只是下意識覺得,這應當不是真正的原由。但她并沒有強人所難的打破砂鍋問到底。
謝瑾瀾道了一句:“我該回去了。”
而后徑自越過了阮葉蓁,朝來路走去。
謝瑾瀾甫一到風間客棧的門口,就見墨硯站在那處翹首以盼。
見到他的身影,墨硯快步迎了上來,驚喜中帶著幾分焦急:
“公子你這大晚上的去哪兒了?真真是急死墨硯了!”
謝瑾瀾輕斜了墨硯一眼,好笑道:“怎么的,我這么大個人了,你還怕我丟了不成?”
話音未落,徑自入了大門,朝樓上走去。
墨硯趕緊跟上,見客棧內賓客云集,人聲鼎沸,不由得靠近謝瑾瀾壓低聲音道:
“公子,此時非常時期,咱們在雙桂縣又是人生地不熟的,要真出了什么事,老爺在京中山高水遠的,也是鞭長莫及啊!”
謝瑾瀾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我知道分寸。”
墨硯見謝瑾瀾一副不上心的模樣,更是急了:“公子,萬事小心為上,別忘了您手上的傷是怎么來的!”
此刻二人恰好行至謝瑾瀾的房間門口。
謝瑾瀾神色一頓,推門而入的同時道了一句:“墨硯,注意你的言辭!”
墨硯緊跟而入,面上不由得閃過幾分懊惱。
關上房門后,他看著謝瑾瀾的背影,低低道:“公子,方才是墨硯無狀了。”
謝瑾瀾隨意的擺了擺手:“下不為例!退下吧。”聲音聽不出喜怒。
墨硯不知自家公子究竟是何想法,卻也只能恭敬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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