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拉扯扯地做什么?有什么話,好生說不行嗎?”薛修良緊蹙著眉頭,滿臉嫌棄道。
長菁緊抓不放,猶豫半晌,不知道怎么開口。
薛修良不耐煩,扭身欲走。
長菁終于鼓足勇氣道:“我有了!”
薛修良不屑一顧,“嘁”了一聲,掙脫開長菁的手,轉身邁了兩步,方才愕然地頓下腳步,然后扭過臉來:“你說什么?”
長菁重新再說一遍:“我有了身子了。”
“誰的?”薛修良立即不假思索地追問。
長菁的眼眶頓時便濕潤起來,一點點紅了眼圈,咬牙道:“薛修良,你這是說的什么混賬話?”
“自然說的是人話!”薛修良譏笑道:“你有了與我何干?又不是我的。”
“可是是你害的!”
“你自己水性楊花,淫、蕩放浪,如何還怪責到我的頭上?”薛修良一臉無辜,還有厭棄。
長菁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撲簌簌落下來:“薛修良,你但凡是有點良心,你也不會說出這樣殺千刀的話來!”
薛修良“嘻嘻”一笑:“我沒良心,這樣總可以了吧?所以,以后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再也不要找我,找我也沒有用。本少爺沒空搭理你,我忙著呢。”
長菁抬臉望著他,一聲凄然苦笑:“我當初真是瞎了眼,后悔不該不聽端午的勸告,如今只能啞巴吃黃連。”
薛修良長嘆一口氣:“你這樣想就對了。這種事情呢,聲張出去對誰都不好,你自己把他解決掉就是了,以后也好做人。
你拿著他來要挾我,萬一我一生氣,宣講出去了,怎么辦?左右我是死豬不怕開水燙,光腳不怕穿鞋的,你可就慘了,被千夫所指,人人詬罵,后半輩子生不如死啊。”
長菁清冷地笑,眼角猶自帶著熱淚,望著薛修良,令他情不自禁地感覺有寒氣自腳底彌漫上來。
他不敢逗留,扭身便急匆匆地進了院子,輕車熟路地走到安箏門前,輕輕地叩響了屋門。
安箏在屋里有氣無力地問:“誰呀?”
“是我,安箏妹妹。”薛修良聲音里都是諂媚的笑意。
“有事嗎?”安箏微蹙著眉頭,自從那日偷聽過夏紫蕪與安生的對話,她就對薛修良生了提防的心思。
“適才路過集市,給妹妹尋了一樣稀罕的小玩意兒,特意拿來給妹妹看看。”
“不必了!”安箏直接拒絕道:“我這里什么也不缺,你有心了,請回吧。”
薛修良吃了閉門羹,卻不肯罷休,直接伸手一推,房門并沒有栓。
“安箏妹妹,我可進來了。”
安箏“噌”地自床榻上坐起身來,柳眉倒豎,斥責道:“你這人好生無禮,怎么可以擅自闖進女子閨房里來。”
薛修良反手閉了房門,緩緩展唇,露出一個自認為最是迷人的微笑:“適才在前院,聽聞你身子不適,所以心里牽腸掛肚的,迫不及待地過來問問。”
這話,若是在有情人說來,那叫情話,可是在安箏聽在耳里,就覺得太過于孟浪輕浮,有點扎耳。
“出去!”她義正言辭地一聲呵斥:“我身子如何與你何干?”
薛修良腳下不停,徑直向著安箏走過去:“我把東西送給妹妹,立即出去。”
說完,從袖子里摸出兩只珠花來,遞給安箏。
那珠花是用白玉珠子攢成,卻并非尋常的蝴蝶或花的圖樣,而是一只憨態可掬的兔子。一對眼睛則是通透的紅寶石,看起來的確有些討人歡喜。
“你拿走,我不需要。”安箏冷冷地道。
“我這珠花可不是尋常物件,這玉兔腹中是暗藏熏香的,那店鋪老板說戴在鬢間可以引來蝴蝶。妹妹若是不信,可以聞聞。”
他往跟前湊,帶著一股甜香。
安箏怒目而視:“出去,否則我可叫人了。”
薛修良連連擺手:“妹妹莫急,我只是得知妹妹今日就要回去,日后可能沒有機會再見,想給妹妹留個念想。所以唐突了一點而已,并無他意,這便出去了。”
他接連揮動衣袖,自己也覺得有一股熟悉的甜香味道,不以為意,只當做是安箏帳子里的暖香。
安箏心里怒火中燒,想要起身呵斥,喚長菁進來。一起身,就覺得頭暈目眩,眼前似乎有金星亂冒,不由扶住了前額。
“安箏妹妹,你怎么了?”薛修良見她身子搖搖欲墜,立即伸手上前殷勤攙扶。
“起開!”安箏怒聲道,卻覺得渾身軟綿綿,柔若無力,心里大吃一驚,警覺不妙,看著面前薛修良垂涎三尺的臉,又羞又惱,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就軟綿綿地向著地上倒了下去。
薛修良將她一把接在了懷里。
溫香軟玉滿懷,香騰騰,軟綿綿,薛修良頓時就一陣心猿意馬。
“安箏妹妹?”
安箏黛眉微蹙,呼吸清淺,竟然沒有反應。
薛修良頓時覺得激蕩,初始就像有一根羽毛在輕輕地撩撥他的心眼兒,后來便洶涌澎湃起來。
手指尖慢慢地向下移過去。
佳音走進老夫人的院子,見院子里空蕩蕩的,連個人影也沒有。下人們也不知道跑去哪里偷懶去了。
她站在院子門口,看了緊閉的屋門一眼,頓住了腳步,沖著屋子里喊道:“小姐,安箏小姐!”
屋子里靜悄的,沒有聲音。
她上前幾步,再次提高了聲音。
屋子里依舊靜悄無聲。
長菁端著茶盤從院子外面走進來,不識得她,只知道是大房府里過來的,看穿戴打扮,不像是主子,看梳頭,又不像丫頭:“請問您是......”
佳音回道:“我是側夫人跟前的佳音,請問安箏小姐呢?老夫人與大夫人請她到前面去,宴席已經好了。”
長菁端著茶盤微微福身:“原來是佳音姐姐,我家小姐就在屋子里說話呢。”
“喔,那如何喚了兩三聲都沒人應聲?”佳音又近前幾步,邁步上了臺階,輕叩房門:“安箏小姐。”
還是沒有人應聲。
佳音扭頭看了長菁一眼,長菁也有些莫名其妙:“適才還在呢,表少爺過來了,應該沒有歇著才是。”
“表少爺?”佳音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表少爺是誰?”
“就是薛家的表少爺。”
佳音看一眼她手里的茶盤,目光就有些古怪。
長菁也上前一步,用胳膊肘去推門,門并沒有栓,一推便開了。
“安箏小姐?”長菁笑著道:“佳音姑娘來請您來了。”
屋子里沒有人說話,地上有散亂的衣服。
羅裙,裙帶,男子外衫……花花綠綠堆了一地。
長菁與佳音全都一愣,然后目光隨著那零落的衣衫逐漸往里,羅帳低垂,兩具相擁的人影若隱若現。
長菁的手一抖,那茶盤便滑落到了地上,茶盞碎裂,發出“啪”的一聲,紅亮的茶湯濺了滿地。
“安箏......小姐?”
這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床上的兩個人,迷迷瞪瞪地醒轉過來,對望一眼,齊齊發出兩聲驚呼。
“薛修良!”安箏低頭見自己衣衫不整,竟然同薛修良一同躺在床上,立即便回想起自己昏迷以前所發生的事情,目眥盡裂一聲驚呼,“啪”的一個耳光,使盡了全身所有的氣力。
薛修良其實何嘗不驚駭?他手忙腳亂地起身,還未反應過來,臉上便結結實實地挨了一巴掌,直接滾落到床榻下面去。
安箏這時候自己也傻了,手足無措,掩面痛哭。
薛修良捂著臉,腦子里也是一團蒙,磕磕巴巴地道:“這,這是怎么回事?”
佳音是側夫人跟前的丫頭,與側夫人一個鼻孔里出氣,跟沈氏多少也是面和心不合。眼見沈氏苦心教養的閨女竟然做出這種下作丟人的事情,心里那叫一個爽快!
她遮掩住心里的幸災樂禍吩咐長菁:“快些服侍安箏小姐將衣服穿好吧,我去回稟老夫人一聲。”
長菁呆若木雞,經她提醒好像才緩過勁兒來,顧不得收揀地上的茶盞,趕緊撿起散落的羅裙,走過去。
“安箏姑娘,先把衣服穿好吧?”
出了這樣的事情,安箏只顧得哭,哪里還知道如何是好?沖著長菁怒聲道:“出去,你們全都滾出去!”
長菁嘆口氣:“佳音姐姐已經去回稟老夫人去了。一會兒回來,小姐您衣衫不整的,人前不好看。”
安箏抽抽噎噎地哭,不知如何計較才好,只能任長菁擺布。
薛修良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大事不妙,自己若是留在這里,一會兒夏家長房的人來了,自己怕是要遭殃。
因此他立即忙不迭地將地上的衣裳撿起來,手忙腳亂地往身上胡亂一套,便要逃命。
“表少爺!您要去哪?”長菁一眼便看到了想要落荒而逃的薛修良,出聲問道:“出了這樣大的事情,難道你想丟下我家小姐自己跑路嗎?”
長菁一句話,好像立即就提醒了安箏。
她緩緩轉過臉來,惡狠狠地盯著薛修良,熱血上涌,終于爆發出一聲怒吼:“薛修良,我跟你拼了!”
說完不管不顧地赤足下床,就朝著薛修良直接撲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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