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駱冰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我若是真的有這樣的心思,直接安排那夏紫纖參加選秀就可以,用得著這樣大費周章嗎?天子哥哥畢竟是聽信了誰的讒言?
再而言之,我安排夏紫纖進宮做什么?我只不過是上次給靈犀郡主與驚云哥哥送行,在宮門外正好見到她,方才知道她進宮一事。
再加上夏安生與驚云哥哥眾目睽睽之下,那般密切,我實在是氣不過,想要趁著驚云哥哥這些時日不在京城,正好除往她,這才上前尋夏紫纖說話,與她一拍即合。
天子哥哥若是不信任駱冰所言,盡可以尋夏紫纖身邊伺候的宮人詢問。駱冰簡直冤逝世了。”
天子看著她眸光閃耀:“你所說的話認真?”
凌駱冰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自然是真的,駱冰敢作敢當,有什么不敢承認的?天子哥哥想罰就罰,想打就打好了。”
天子一聲冷哼:“這樣硬氣,你當朕是真的不敢罰你?”
凌駱冰膽怯地看了天子一眼,不敢嘴硬。
“駱冰知錯了,知錯了還不行嗎?我以后再也不招惹那個夏安生了。”
天子自鼻端輕哼一聲:“就沖著你這般囂張的態度,也知道你并非誠懇認錯。來人吶,將駱冰郡主拿下,關進天牢,直到自己認識到毛病為止。”
凌駱冰大驚失色,痛哭流涕地央求:“我真的知錯了,天子哥哥,我再也不敢了。”
“出往!”天子終于發了火。
侍衛上前,不顧凌駱冰的哀聲央求,將她盡不客氣地直接押解下往。
姌妃經過御醫確認之后,將解藥給安生服下。在床邊守了許久,安生依然沉睡,毫無動靜。
她將安生接進了自己的蒹葭殿里,方便照顧。
安賭氣味微弱,唇上固然逐漸褪往了青紫,但是臉色仍然不好看。
天子輕輕地走進來,揮手屏退了所有的宮人:“小丫頭如何了?”
姌妃聞聲,急忙起身行禮,被天子禁止了。
姌妃擔心腸搖搖頭:“還一直昏迷不醒,不知道這解藥是否有效。”
天子看一眼仍然雙眸緊閉的安生:“她中毒已深,御醫說已經深進五臟六腑,一時之間,怕是沒有這樣快蘇醒,后期還需要御醫多給調理。”
姌妃輕蹙峨眉:“這樣不湊巧,冷南弦與鬼醫皆不在京城,我這心里一直都忐忑不安,唯恐她身子頂不住。”
天子輕輕地拍拍她的肩膀:“不用擔心,冷南弦已經調查到養兵所在,暗中與喻驚云會合,不日就可以剿滅叛軍,凱旋回京。”
姌妃驚奇地挑眉:“果真有叛軍?”
天子點頭:“朕的青鋒營都交給了冷南弦暗中調度,憑借他的聰慧才智,還有大理寺夏運滄這些時日里暗中搜集來的線索,想要尋到那叛賊巢穴并不難。
畢竟養一個宏大的部隊不比小打小鬧,總是有跡可循。再加上往歲南方那一場大雨,截斷南下之路,使得那叛賊巢穴地位裸露得更加明顯。”
“只要能尋到所在,妾身信任,憑借驚云用兵的本事,必定可以順利殲滅。”
天子欣慰地看著姌妃:“幸好喻驚云與冷南弦在家國大義之前,能夠拋下私人恩怨,文武合璧,幫朕除往了這一親信大患。反賊怕是做夢也想不到,藍本應當在西涼邊境的喻驚云竟然會忽然涌現在南方,措手不及。”
“食君祿分君憂,皆是理所應當,能得皇上信任,也是驚云的榮幸。妾身只是有些內疚,我們明明知道夏紫纖進宮,意圖不軌,卻讓安生冒著這樣大的危險。等他們凱旋回京,妾身委實不知道畢竟怎么跟他們交代。”姌妃低垂下頭,愧疚隧道。
天子輕嘆一口吻:“這個小丫頭的確是個重情重義的,為了能幫他們二人贖罪,不引起夏紫纖的猜忌,明明覺察到自己已經中了夏紫蕪的毒,卻不動聲色,以身涉險。無論將來他們二人誰娶了這個小丫頭,那都是福氣。”
姌妃沉默片刻,終于忍不住開口道:“妾身隱瞞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實在,夏安生一直都沒有答應過要做我侯府的世子妃。是驚云擔心他離京之后,安生沒有依仗,所以主動向著妾身求情,暫時給了安生這個名頭,做不得數。”
天子“呵呵”輕笑:“朕這個小舅子行事向來不管不顧,竟然也有這般仔細的時候。”
提及此,姌妃忍不住有些心疼:“早知本日,當初我就應當斬釘截鐵地反對他與安生的。”
“驚云自幼便是天之驕子,銳氣過剩,這樣殺殺他的傲氣,沉穩一些,對于他大有裨益。你也不用這樣惦記,誰還不能受個挫折呢?你看,就連朕這真龍天子,不是一樣要有災難?”
姌妃急忙安慰:“皇上不必憂心,許是一塵道長看錯了星象也不必定。”
天子憂心忡忡地緊蹙眉頭:“朕總算是懂得了往歲除夕夜宴之上,一塵為何會與驚云一同胡鬧,斷言說凌駱冰與驚云八字分歧的苦心。他看出朕今年有災厄,自然也能洞明這朝堂局面。朕一直以來,都小覷了駱冰這個丫頭了。”
姌妃也無奈地輕嘆一口吻:“這孩子一直以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囂張習慣了,沒想到竟然會聯手夏紫纖,做出這樣有城府的事情來。當夏紫纖招認,毒藥是駱冰給她的,妾身還真的有點意外。”
“若是駱冰僅僅只是嫉恨安生倒是好了,怕只怕,唉......”天子緊蹙了眉頭,咽下了后半句。
姌妃從天子這半句話里,就已經揣摩出味道來:“她一個小丫頭,盼看我們都是多慮。”
“就由于她只是一個小丫頭,有很多事情已經超出了她的手腳領域,所以朕才會憂心。安排夏紫纖進宮,以及夏紫纖進宮之后迅速發展起來的權勢,這都不是她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能夠做的。”天子眉心間緊蹙起一個疙瘩,無法伸展。
“她這樣的城府令妾身都感到不冷而栗。想想這些年里,她心儀驚云,經常癡纏著他,形影不離。盼看不會有其他的目標。”姌妃隨口道。
“這也是說不準的,當初驚云從南方尋糧回來,前腳進宮,后腳凌駱冰便如影隨形而至,將喻驚云拽往陵王府吃酒。驚云固然用兵如神,但是他吃虧就虧在這一身傲氣上面,缺乏對人心的揣摩與戒備。難免給人可乘之機,泄漏了實情。”
“凌駱冰現在還關押在天牢嗎?”姌妃忍不住問。
天子搖搖頭:“適才睿王進宮請罪,朕小懲大誡,交給睿王帶回往了。這一切還都是我們的猜忌,沒有真憑實據,朕總不能將她一個嬌滴滴的郡主嚴刑拷打。而且,睿王在朝中黨羽眾多,權勢不明,暫時不宜打草驚蛇。一切,等到冷南弦與驚云凱旋,自然就本相大白。”
姌妃點頭:“也只能如此,免得傷了叔侄情分,而且若是睿王果真有什么野心,垂死掙扎,現在也的確不是揭開的時候。”
天子輕輕地攬了攬姌妃的肩:“這個小丫頭這里你多費些心思吧。等到叛軍被剿滅的消息傳進京,那養兵之人膽戰心驚,必定會有什么作為。朕和沈太師,定國侯要暗中調兵遣將,提前有所安排。”
姌妃微微一笑:“后宮里有妾身在,皇上不必憂心。但是你也要警惕自己的身子,不要太辛苦。看你這兩日臉色都不太好看了。”
天子點頭,轉身出了姌妃的寢殿。
冷南弦是在三日后回轉的京城。
喻驚云帶領雄師,押解著被俘虜的叛軍還在后面。
大獲全勝的喜報進京之后的第二天,冷南弦的馬車就在晨光之中進了京城,帶著風塵仆仆的匆匆促。
天子在密信中對于安生的近況只字不提,令他愈加擔心,心急如焚。
他促匆促忙地安排好一應事宜,便使了一個金蟬脫殼之計,逃離了喻驚云的眼皮子。
喻驚云與西涼二皇子布下了一出金蟬脫殼之計,自己依法仿效,大抵喻驚云知道之后,會氣急敗壞。
鬼醫與馮嫂先行往太師府報平安,然后回藥廬收拾打理,冷南弦馬車徑直來到皇宮,天子已經賞了他自由進出皇宮的腰牌,所以看管宮門的御林軍自然不敢攔阻。
他深吸一口吻,呼出一身的疲憊,盡量讓自己顯得精力抖擻,心里按捺不住的激動。
天子聽聞回稟,說是冷南弦回京,立即散了朝會,在御書房里接見。
冷南弦將其中經過重新仔細地回稟于天子知道,連同審判成果。
對方做事情極其周密,前來轉達命令接洽之人全都帶著面具,手持令牌,身份神秘。他和喻驚云審判了所有的叛軍將領,一無所獲。
可見,這一次剿滅的叛軍怕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對方應當還另有親信部隊。
兩人密談了將近一個時辰,已經是正午,冷南弦如坐針氈,數次欲言又止。
天子終于開恩開了口:“安生姑娘她在宮里這些時日,出了很多事情。”
冷南弦的一顆心頓時就提到了嗓子眼:“她怎么了?”
天子欲言又止,不知道從何開口:“她前些時日中了毒,如今還一直沒有蘇醒。”
冷南弦忙亂地站起身,不警惕打翻了手邊的茶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