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王發完話,整個大殿寂靜無聲,只聽見一聲蒼老的嘆息,女皇淡淡的開口:“雖說我在這深宮里多年,一步一步熬到現在,但對于舒妃那件事,我是問心無愧的”
醇王見狀雙眼赤紅,眼睛瞪著老大盯著上方的女皇,自知這樁樁件件的嘴足以治他個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也只是破罐破摔的說道:“您可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您登上這皇位,不也是踏著多少人的鮮血上去的嗎。呵,連你如今最受盛寵的錦宣司司卿上官婉,她們一家人不也是你一聲令下,該抄家的抄家,該流放的流放嗎?”
隨著夕陽西下,殿內的燈火逐漸被點上,上官婉只是對著醇王說道:“醇王殿下到了如今就莫要攀咬下官了。殿下派人偽裝惲幫中人販賣私鹽,那幾人也已經交代是薊州人士。就連聽從于您的刺客都是薊州人士,這倒是蹊蹺。”
上官婉剛一說完,跪在下方的宋霖和藺從便開始痛哭流涕的喊道:“女皇陛下,微臣是您一手提拔,那薊州和其他薊州的圈地案子和盤剝百姓,其實背后最大的受益者是醇王殿下啊!微臣受人所迫才不敢說出口啊!”
醇王見事情都已暴露,也不打算為自己辯解,只是狠狠的開口:“女皇陛下,縱使你有錦宣司,縱使你有眾多眼線,人心你便是防不勝防的!哈哈哈哈,除了薊州那件事情和我有關,你可知道越王謀反那件事情,我也有參與呢!我只恨那時宮里為何沒能毒死你!這些你都一一躲過,但是后面的事情還會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總有一天你也會防不勝防的。一個女人當政,有多少本不該動這皇位心思的人都動了。事到臨頭,我只想你告訴我我母妃究竟因何而死?”
殿內燈火通明,跪倒一片的人額頭緊緊的貼在地上,過了片刻女皇說道:“舒妃的死,是先帝動手的。
眾人均是不可置信,醇王更是驚的發不出一言。
女皇緊接著說道:“當年幾位嬪妃小產,都和舒妃有關,卻被舒妃一一嫁禍給了王皇后,當時王皇后和她是同仇敵愾,待王皇后被先帝厭棄之后,舒妃把這些年王皇后做過的錯事一一收集,只是為了保自己不受牽連。可先帝生平最是厭惡反咬之人。所以暗中給她的每餐下了慢性藥。”
醇王發不出聲音,如鯁在喉。最后拼盡力氣發出了那極其沙啞的聲音:“那為何太醫不報?難道我母妃身體那般不適,便沒有太醫診治嗎?”
女皇冷笑一聲:“權利最高者是先帝,你認為他想要誰死,太醫院能一點動靜都沒察覺嗎?太醫院的醫生都是醫門高手,竟看不出下毒的事嗎?”
醇王的頭垂了下去,只是喃喃自語道:“這不可能,不可能。”
女皇對著醇王說道:“其實朕讓人查清這些事情,不是為了和你對峙,也不是為了讓你相信。只是這些罪責足以治你個死罪。剛才你又自己說你和越王也有瓜葛,那便先關押起來吧,這些時日的事情未免太多,朕也乏了,你們便退下吧,這些人魏如是和季恒便看著審吧。婉兒,服侍朕歇息吧。”
眾人應承便告退了,寅王看了上官婉一眼,上官婉微微頷首,便攙扶著女皇進了寢殿。箬欣端來水盆,上官婉親手服侍女皇洗漱。
女皇將滿頭的珠翠卸下,窗戶沒關嚴,風吹了進來,寢殿的紗幔隨著風四處搖擺,寢殿內只有女皇和上官婉。上官婉正要轉身去關窗戶,女皇卻拉著她的手。直視著她的眼睛:“婉兒,這些時日辛苦你了。”
上官婉跪下回話道:“能為陛下盡忠,是屬下的榮耀。”
女皇將她扶起卻只低聲說道:“在這長安,在這皇城內,好像人人都是身不由己,可是有些事情,做了就做了,有時候不如順水推舟,助自己成就自己想要的。你做事謹慎,為人聰慧機敏,朕不希望你沾染這些東西,但是太難了。”
上官婉點了點頭。女皇卻眼眶含淚:“當年我和先帝,一路披荊斬棘,我為他生兒育女,為他出謀劃策。可他最后還是負了我,再也不信我。婉兒,我從不在他人面前講述武長寧,先帝因她和我生了嫌隙,我也懶得解釋,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上官婉搖了搖頭:“下官愚鈍”
女皇卻哈哈大笑:“朕當年便有治國之才,根本不屑于把心思放在后宮的彎彎繞中,她和錢天衡我也是故意讓他們自由發展的,她腹中的胎兒是錢天衡的我早就知道。可她自作聰明,把所有人都當傻子。她認為她靠那張嘴便可以搬弄是非。她的貼身婢女容秀早就是我的人了,她散步消息,她想陷害我,她懷孕,她想用腹中的胎兒扳倒我,我都知道。而我不動聲色,只是命人在她從太醫院抓來的藥里多放了幾位藥性強活血的藥而已。既然她想扳倒我,那我便順水推舟,用她自己的計謀,了結她的命。這算她自食其果。”
上官婉好像早就想到了,并沒有吃驚的表情,女皇緊接著問她:“你不驚訝于這些嗎?”
上官婉才回話道:“陛下想要除掉誰,是陛下的自由。微臣不敢妄言。”
女皇笑了笑。“宮中,朝廷內,人人都是居心叵測,誰都不能輕信,婉兒你可記住。”
上官婉伺候女皇睡下之后,才從未央宮出來。
寅王就在宮門口等著,看到她出來才往宮城門口走去。
待二人出了宮城,寅王才說道:“事情了了,玉興天也可以放出來了,這次登州之行還是要多謝你。”
上官婉微微頷首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看起來是了了,但是后續恐怕麻煩的多,前面薊州和越王的案子,都能和醇王扯上關系,就不知道后面還會不會又來勢洶洶的事情了,這看起來并無關系,但是感覺像是連環套。”
寅王點了點頭。
寅王正要上馬回府,上官婉卻對他說:“殿下,恐怕背后還有我們看不見的黑手,在攪動著風云。”
寅王上了馬沖著下方的上官婉說道:“無妨,無論是何風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本王說過,定會護你周全。這長安城中,只要有我寅王在一日,便不會有人欺負你。”說罷,便飛馳而去。
上官婉也上馬朝錦宣司去了。
在馬上的她想起女皇的那番話,只覺得人心難測,在這皇城中,人人都是千面人心。有誰能想到,武長寧自己給自己的一碗藥被人順水推舟的要了她的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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