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三兩日的功夫,司晏闕在京中的身份已經不再是昆侖山莊的少莊主,波斯遠道而來的使臣都喚他一聲:“太子殿下”。使臣浩浩蕩蕩的進京,衣著穿戴都令人紛紛側目,尤其是波斯的女子,臉上遮著面紗,只露出兩只明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眨著,衣著華麗,織著金線的紗幔,柔軟的披在肩上。手腕上的金銀鐲子和腳上戴著的鈴鐺,隨著步行發出碰撞的聲音。很多男子的眼睛都一眨也不眨,直到身旁的妻子擰著他們的耳朵,他們才回過神來。
而那波斯使臣隊伍離開后,還留有各類香料的奇香,許多波斯商人帶著氈帽,中原話說的不大利落,口齒不清的在街上叫賣著從西域帶來的商品。許許多多女子別致的首飾,制造精美,布匹華麗好看,香料是中原不常見的,只需要拿一點放在香囊里,便有奇香。
錦宣司最近無事,不過波斯使臣來長安,倒是風聲鶴唳,宮城的防衛變得更嚴,錦宣司的人手也被安插到長安各處,盯著波斯人的動靜。
上官婉和司晏闕早就打過照面,不過幾次相見,他都是一副中原人的穿戴,穿著素色的袍子,頭發被高高束起,和尋常男子一樣愛執著扇子,但是一雙藍色的眼睛和高聳的鼻梁,看的出他的外族血統,司門公子,只他一人闖出了名堂。
司晏闕今日穿了一身波斯的裝束,華麗的針織,艷麗的顏色,頭上戴著氈帽,黑色的頭發被辮成了幾根辮子,從白色的氈帽中垂下。使臣在他前方,踏入大殿內,女皇端坐在上方,眾多大臣在下,波斯一行人上前,司晏闕行禮道:“參見女皇陛下”
女皇溫和道“波斯一行人,路途遙遠,舟車勞頓,辛苦了”
司晏闕拱手道:“陛下萬安,臣舟車勞頓不算什么,此行除了朝貢之外,還想能通秦晉之好。我波斯愿為女皇唯馬首是瞻。”
女皇微微愣神:“這事情需要從長計議才好,波斯太子便在長安多住些時日才好。”
李重睿和李崇峮聽見司晏闕有通秦晉之好之意,兩個人心態各不相同,卻不約而同的看向女皇身旁的上官婉,上官婉想來想去,陛下唯有瓊安一個親生公主尚未出嫁,此次波斯不遠萬里,定是不愿意求娶一個宗室女隨便封的公主的。
“此次波斯前來,還有許多事情要與女皇稟報相商,這長安是要多待些時日了,還望女皇不要嫌我們小國門戶小家子氣了。這次前來,微臣命使臣帶了些寶石和香料還有些奇珍異寶。”司晏闕溫言道,身后的使臣上前,將禮單遞給曹公公。
女皇輕輕的打開,看到上面的名稱數目,又輕輕的合上,臉上沒有情緒,只是說道:“是波斯有心了。我這幾個孩兒也在朝堂之上,波斯太子,這些時日若有要事,也可找他們。”
說罷,李重睿和李崇峮還有李裕霖三位殿下以及其他幾位庶出的皇子也紛紛上前,拱手行禮。司晏闕道:“有勞各位殿下了。”
殿上覲見結束后,女皇揉了揉額頭,上官婉扶著她,女皇問道:“你可知那波斯送來了多少奇珍異寶,雖說我朝地大物博,也不稀罕那些物件,只是波斯如今國力漸強,雖說周圍樹敵頗多。我朝也不愁兵將去理那邊亂,既有想通秦晉之好的念頭,恐怕這次不好回絕了。”
上官婉溫言道:“波斯太子,要在長安多住些時日,找個由頭回絕了便是,瓊安公主可是您最小的孩子,遠嫁實在辛勞,況且語言不通,生活習慣秉性各不相同。”
女皇搖了搖頭:“事情若要這么簡單,我便也不用發愁了,治一個國家,又怎能將自家先于國家。”
送陛下回到未央宮,上官婉便也出宮回府,李重睿早就等候多時,好像她院中的那棵樹成了他每次來的棲身之所,飛身而下,她愣了愣,他便將她箍在了懷里。
“我說,二殿下,你怎么人前人后兩幅面孔,人人都說寅王殿下是個冷冰冰的人,怎么到我這兒就變成了一個潑皮無賴了。我那院內的那棵老樹,可是禁不起二殿下總是棲身。”上官婉靠在他的胸口調笑的說道。
李重睿松開她,用手輕輕的刮了她的鼻尖:“司卿大人倒是人前人后都是一幅面孔,人前伶牙俐齒,人后變本加厲的伶牙俐齒的對付我。”
她輕輕的笑出聲,李重睿卻故意板著臉,她伸出手搖了搖李重睿的胳膊,李重睿便再也冷不下臉來:“真是拿你沒辦法。”
上官婉給他沏了一壺茶:“上次我便說,那司晏闕恐有結親之意,今日果然”
“也不知母皇是怎么想的。”李重睿說道。
“利益樁樁件件,思慮也需要步步三思,事事周全。司晏闕雙重身份,恐怕藏著的是撲朔迷離,心里裝著的不知是什么目的。你和三殿下的關系很好嗎?”上官婉將茶放到他面前,問出了這話。
李重睿輕輕抿了一口茶問道:“為何這么說,我和三弟四弟一母同胞,自然是感情深厚。況且上次登州一案,你也參與了,醇王那件事,他是真心實意的。”
她頓了頓,才微微一笑:“我自然是隨便問問的,不過你自己曾對我說過,生在皇家,兄友弟恭全是奢侈的東西。波斯這件事情,錦宣司會盯得緊緊的,雖說他們不敢造次,不過生怕在京城中生事。至于玉興天登州一事后,還未辦過事情,惲幫和西域各國有商業往來,二殿下,恐怕最近你手底下的惲幫也須得忙上一忙了。”
李重睿:“幾天之前,聽聞波斯要來長安,我早已派人一路跟著了”
“我為女皇辦事,所以有些事情難免會不討人歡心,但是我不會冤一個人,也不會放過一個任何想要為禍江山的。”上官婉道。
“今日之事,恐怕宮人早就將波斯來求娶公主的事情,傳出去了,瓊安一向被驕縱著長大,母皇又未一口回絕。我知道你是何人,也信你是何人。雖然我不喜歡錦宣司的存在,對母皇身邊的心腹也大多不信,可我信你。”李重睿說完又飲了一口茶說道:“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便是來看看你。”
上官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里喃喃自語,信我?真的信我嗎?若你知道我心目中藏著的巨大秘密和苦衷,又知道這些年來的京中大臣落馬也有我背后的布局,你又該怎么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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