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離開安澤后,謝明歡的生活就自由多了。
她帶著拓跋爾在城中悠閑的轉了兩天,至于琪兒,是一顆心想要追隨謝明歡,可惜無論是王太醫臨走時留下的任務,還是謝明歡的吩咐,都讓她不得不在‘求學’的苦海里上下撲騰,一時半會是根本上不了岸的。
安澤因為有尤峰新任了郡守,整個城中的百姓,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尤峰也沒有讓百姓失望,上任后就開始大刀闊斧的為百姓做實事,不僅帶人開始重建安澤的商路,還破除了很多一直沿用的前秦時的舊律。
謝明歡帶著拓跋爾一大早就出城去了。
若水觀因為柳蕓出事,不僅失去了主心骨,其中或多或少幫著柳蕓打掩護的,也被尤峰帶人抓了回來。這樣一來,若水觀算是徹底開不下去了。
很多人都下山另謀出路去了,謝明歡想起那個守門的小女童,心中不忍,想要去觀中看上一眼。
一路上山,比起前段日子,路上的人多了不少。
甚至還有一隊外族的商旅在路上休整的時候,商隊里的姑娘見到拓跋爾,還大膽的走過來搭訕。
“小哥哥,你真漂亮。”
拓跋爾本也是外族人,眉眼深邃,再加上皮膚白嫩,身材緊致修長,吸引這些大膽奔放的外族女子,也不是什么新奇的事。
那女子還兇巴巴地看了一眼謝明歡。
“那位姑娘是?”
拓跋爾后退了兩步,緊繃著臉,語氣毫無情緒起伏。
“姑娘自重。”
謝明歡倒是覺得這搭訕的情景,很是和諧。
不過想想六叔這一兩日就要到了,這個時候還是不要明目張膽的看他心愛的弟子的笑話比較好,便上前解救拓跋爾。
“休息的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拓跋爾點點頭,跟在了謝明歡身后。
兩人到若水觀的時候,就聽到里面嚷嚷的非常熱鬧。
“這里是師父一生的心血,師妹們,難道你們真的愿意這樣讓師父的心血毀了嗎?”
“心血?呵呵呵,我本來以為這若水觀雖然清苦,但也算是我的一處容身之地,萬萬沒想到,觀主不僅是當年被妖道話機凌辱過的不潔之人,還是個和話機相比,不相上下的瘋子,這樣藏污納垢的地方,我多待一天都覺得惡心!”
“是啊,我們本來都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如果不是因為動亂活不下去,誰愿意到這觀里做姑子啊,本來以為清苦一生也就是了,沒想到現在清白的名聲也沒了,若是還在這里待下去,還不如當年一頭撞死的好!”
“還和她費什么話,她現在這么說,不就是當年觀主的位置被柳蕓搶了,如今柳蕓出事了,她還想坐一坐觀主的位置,逞威風罷了。”
“對對,我東西都收拾好了,有下山的嗎,咱們一起走。”
“走走走,我也走。”
“哎,你們等一下,走之前,這觀里的東西,難道還留著它不成,這些大多數不都是咱們一針一線換來的嗎?”
“你說的對,大家都各自帶點,下山了去當了,還能換點銀子做路費。”
謝明歡和拓跋爾到的時候,就見到里面的人都在哄搶觀中的東西,有一個面色嚴厲的女人,還穿著道袍,身后跟著幾個幼童,想要阻攔她們,卻根本攔不住。
而謝明歡記掛的那個小女童,就在女人身后。
她眼淚汪汪,像是被這突然發生的一切嚇到了,蔫蔫地跟著女人,女人往前走,她就往前走,女人停下,她就停下。
“小妹妹。”
謝明歡從旁邊繞過去,將小女童拉到身邊。
拓跋爾則將其他幾個小童也帶了過來。
那面色嚴厲的道姑,見到謝明歡和拓跋爾,只當她們也是來趁火打劫的,更加惱火:“你們是干什么的?我若水觀雖然現在遭逢劫難,但這里傳承了幾百年的香火,不是你們這些宵小可以隨便覬覦的。”
謝明歡嘆息一聲,不明白這個道姑為何一定要執著于這個已經破敗的道觀。
拓跋爾擋在幾人前面:“我們只是來帶這幾個孩子離開的,她們還小,離開這里,還可以有新的生活。”
道姑的目光看向謝明歡,突然她臉色一變,指著謝明歡道:“是你!”
她想起了柳蕓出事前,謝明歡就曾來過觀中。
那日小女童喊去門外做決定,拿了晉王的銀子的人,也恰好就是這個道姑。
“原來你們當日是來……早知道——”
謝明歡輕聲道:“早知道你會如何?”
道姑想說,早知道就不讓你們進來了,但轉念一想,想到柳蕓的那些罪狀,就算她阻止了一次,還能阻止第二次嗎?
再思及當年柳蕓殺害師父,逼迫自己,自己做了觀主,自己在她手底下唯命是從的這些年,突然,她原本想要堅守的崩塌了下來。
“如果早知道你們當日是來……那我能做些什么呢?”
謝明歡牽著小女童的手,站起身往外走。
臨走之前,她到底還是心軟了,停下來對道姑說道。
“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才是重新開始的最佳時機,不要錯過現在,就永遠都不會晚。”
拓跋爾在后面,目光復雜地看著謝明歡。
心底僅存的那點郁氣,也因為這句話消散而去。
他帶著身邊的幾個小童,加快腳步跟上了謝明歡。這一次,他的眉宇間,開闊了許多,整個人散發的感覺,不同以往。
兩個人帶著幾個孩子,一路往山下走。
途中經過一處露天的茶館時,拓跋爾突然眼前一亮,大喊一聲,沖了過去。
“師父!”
謝明歡被他這一聲喊,驚的渾身一顫。
六叔?
說起來,她雖然從小和六叔書信往來,但是自從六叔離家之后,就再沒有見過六叔的模樣。
如今,六叔就在眼前,她卻迎面不識,一時間眼眶便忍不住熱了起來,淚水不爭氣地往外涌。
只見一個穿麻布青衫的俊美男子,目光含笑的望過來。
“明歡。”
他的聲音如清泠泉水,入耳讓人心神為之一振。
謝明歡癡癡地看著他,眼前的六叔和記憶中那個鮮衣怒馬、驚才瀲滟,年紀輕輕就離開家族的六叔慢慢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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