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令勻親自送謝明歡出城。
馬車漸漸離開安澤縣,陪在謝令勻身邊的尤峰,一改之前大大咧咧的性子,對謝令勻就像是對待什么了不得的珍寶一般。
待到馬車徹底消失在眾人眼前,尤峰突然朝謝令勻深深一拜。
“謝六爺,多年不見,您的風采依舊啊。”
謝令勻輕笑,目光平靜地看著尤峰。
“你所想之事已經達成,只盼你不忘當年發下的宏愿,這能造福百姓。”
尤峰一臉正色,帶著少有人能見到的嚴肅。
“這是自然,我尤峰雖然沒讀過什么書,卻也知道,人在這世間,想要舒舒服服的活著,必須要言而有信。”
謝令勻滿意地點點頭,竟是抬腳走向了另一條前往西邊的路。
尤峰大驚:“六爺,您這是?”
謝令勻擺擺手:“我來安澤,既是為了見明歡,也是為了見你,這里不是我的目的地,既然你們都很好,我自然也該啟程了。”
尤峰忙問:“六爺您一個人,豈不是風餐露宿,不如我派幾個弟兄送您一程?”
謝令勻哈哈哈大笑,端得是一派風流名士的風韻。
“不必了。”
“自有朋友在前路等我。”
“你且回去吧。”
再說謝明歡一行人,急匆匆趕往呂梁。
這一次,不僅有拓跋爾和胡書,一直滯留在安澤的崔郢,也終于點頭答應,和謝明歡一起,力所能及,用自己可以做的事,一點點改變北地。
等到幾人徹夜趕路到了呂梁,在城門口見到騎著馬,神采奕奕在那接人的晉王時,謝明歡當場就黑了臉。
拓跋爾和琪兒都非常識趣的一聲不吭。
胡書和崔郢在后面的馬車上,兩個人更是有趣,直接目不斜視地架著馬車進了城,說是先去收拾行李。
謝明歡從馬車上跳下來,身手靈活。
她一步步走近晉王,晉王早就在她下馬車的時候,就翻身下馬了。只不過,晉王是一臉滿足得逞的笑,而謝明歡卻每走一步,心中的惱怒更多幾分。
終于,在晉王伸手想要去拉她的手時,砰地一聲爆發了。
“司馬靳!”
“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以為這里還是洛陽嗎?你覺得這里還有陛下、娘娘、太子殿下保護你嗎?”
“這里是先太子英年早逝的地方,是混亂了幾百年的北地,這里百廢待興,魚龍混雜,你有時間不好好想想怎么改變這里的局勢,卻動用暗衛,千里迢迢跑去安澤騙我,你的腦子里裝的都是豆腐嗎?”
晉王沒想到謝明歡的反應會這么大,他有些小心地看著她,心里有那么一瞬間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過分了。但是胳膊上的口子突然疼了起來,他臉色一變,哎呦一聲。
“疼疼疼!”
“謝明歡,你喊什么,本王的傷口剛好,要不是想要親自來接你,本王也不會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結果你倒好,一看見本王就發火,本王到底哪里不如你的意了?”
謝明歡狐疑地看著晉王,伸手去扯晉王的袖子:“真受傷了?”
晉王卻用另一個好著的手將人反手一帶,帶進了懷里。
“就算咱倆是未婚夫妻,但這里是城門口,人來人往的,本王是不怕什么,但你謝大姑娘的名聲也不想要了嗎?”
“回府之后,本王全脫了給你看都行。”
晉王腳尖輕點,摟著謝明歡飛身上馬。
謝明歡恨不得將他踹下去,但是周邊已經有人看了過來,她只能低著頭,默默深呼吸,準備等到了府中,在和晉王好好算賬。
后面圍觀了全程的琪兒和拓跋爾,同時松了口氣。
“還好,小姐沒有氣的太狠。”
拓跋爾古怪地看了一眼琪兒問:“氣得太狠會怎么樣?”
琪兒認真地想了想:“在洛陽的時候,有一次晉王把小姐辛苦繡了半年的屏風拿走了,那扇屏風小姐特別喜歡,本來是想等春日了,擺在房間里用的,晉王拿走后,小姐連著坑了晉王三個月,比如他出去喝酒被娘娘派出宮的嬤嬤抓住啊,和朋友游湖船翻了啊,總之,都是小姐的手筆!”
拓跋爾:“……”
不知為何,看到蹦跶的這么歡的晉王,拓跋爾突然覺得自己之前那些事,真的都是小事了。
晉王在呂梁一直住在太守府,他一路騎馬帶著謝明歡回來的時候,已經認識晉王的小廝,見到晉王抱著一個貌美如花的姑娘,都不約而同的露出了了然的模樣。
就說晉王紈绔嘛,怎么會不拈花惹草,一看就是前幾天都是裝出來的,估計是想要震懾一下呂大人。
謝明歡雖然不能百分百猜中那些目光的含義,但也八九不離十。待從馬背上下來,謝明歡狠狠地推開晉王,開口想要呵斥他,但卻不知道為何,一出聲反而帶了幾分委屈的哭意。
“司馬靳,騙我很好玩是嗎?”
“你到底是什么奇葩下凡,難道就不能像正常人那樣做事嗎?當年你不問我的意思,就求了娘娘做主,訂了你我的親事,別人都覺得你對我用情至深,但別的男子對心愛的姑娘,都是千嬌萬寵,可是你呢?除了惹我生氣,挑戰我的原則,打亂我的計劃,你還會做什么?”
這一刻,晉王終于意識到,這次是真的把謝明歡惹毛了。
尤其是她那些控訴的話,讓他不由地陷入了沉思。
是自己一直以來都做錯了嗎?
是自己不喜歡她嗎?
不!怎么可能不喜歡她?如果不喜歡她,又怎么會有一日見不到她就心里不舒服的情緒?如果不喜歡她,為什么想要看她笑,看她生氣,總是想要看她?
“對不起。”
“這次是本王不對。”
晉王突然出聲,雖然聲音弱了好幾度,但他是真心誠意,目光灼灼地看著謝明歡,正經八百的道歉了。
謝明歡有些氣惱這樣的自己。
怎么就一沖動,把在心里忍了這么久的話都說了出來呢?不是明明想好了,絕對不做這種沖動愚蠢的事嗎?
而當她聽到晉王道歉的那一刻,原本還忍不住往下流的淚突然頓住,她淚眼朦朧地看著晉王,一時間忘了該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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