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娘進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二佛爺連連大笑的這一幕。
“他怎么了?”
拓跋爾對花娘也沒有什么好臉色。
“找死。”
花娘也沒有指望他們能給自己什么好臉色。如果說見到二佛爺第一眼,看到他臉上掛著血漬,還會下意識地觸動兩人第一次相見時的幾分情誼,那么第二眼,就是無法壓抑的痛恨。
她瞬間清醒過來,記起了自己的使命。
謝明歡朝花娘點點頭,示意她上前來和二佛爺說話。
“爾格。”花娘語氣平靜,看向二佛爺的目光,無悲無喜。
二佛爺的父親是外族,前秦開放和西域各國的通商,二佛爺的父親白手起家,在呂梁建下了不小的家產,娶妻生子。奈何二佛爺的母親喜歡上了來家中教兒子讀書的先生,從而埋下了這一環環禍事。二佛爺的本名叫爾格,姓氏他不曾透露過,花娘后來也沒有再問。
聽到花娘的聲音,二佛爺從笑聲中清醒過來。
他看到花娘的那一刻,臉上松了一口氣:“你來了!”
但下一秒,卻又變了臉,伸手想要去抓花娘。
“你為什么要出賣我?”
“我明明說過要娶你的,是你不愿意,你寧愿還在青樓里賣弄風姿,也不愿意嫁給我。”
花娘平靜地看著他。
“爾格,這么多年,你還是沒長大。”
二佛爺憤怒地反駁。
“不,我長大了,我已經足夠強大了,我能夠保護你了!那些傷害過我們的人,都死了。”
“是你不要我了,是你拒絕了我,現在又背叛我。你怎么能背叛我?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可以背叛我,只有你不行,只有你不行!”
花娘輕聲問。
“為什么我不行?”
二佛爺頓住了,他的臉上又出現了最初那股迷茫的狀態。
“因為、因為、因為……你是花娘啊。”
“你是救了我的花娘啊,我們相依為命,我們共患難,我們共同經歷生死——”
花娘打斷了他的話,急促地說道。
“不!”
“經歷生死的是我,而你,只會躲在后面,只會把我推到那些人面前。你忘了嗎?你親眼看著他們對我……你就站在那看著,一點上前的膽量都沒有,甚至他們走后,你都不敢過來扶我一把。”
“后來你殺了他們,被官府通緝,我說我們一起往南邊逃,你答應的好好的,第二天卻偷偷拿了我們所有的積蓄,一個字都沒留就走了。如果不是我跑的快,現在只怕還在大牢里等死呢。”
“你說我背叛你,你問問你自己,到底是誰背棄誰?”
“你一走三年,再回來的時候叱咤風雨,成了觀音教的二把手,你說你有權有勢想要娶我為妻,我當時還真的信了,我高興壞了,嘴上故意為難你,心里卻想著明天就答應你。你走后,我發現你的斗篷落下了,我追了出去,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眼睛都不眨在大街上騙走了一個姑娘,對她百般凌虐不說,還干凈利落地將人殺了扔進了河里。我知道你殺過人,卻從沒想過,你竟然會變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你說要娶我,是要讓我繼續跟著你過擔驚受怕的生活嗎?是想官府下次再抓你的時候,繼續把我留下嗎?”
“我以為你想給我的是后半生的安穩,但你是嗎?”
花娘的質問,一句比一句凄厲。
甚至說到最后,不再是二佛爺想要抓住她,而是她突然沖了過去,僅僅地抓著二佛爺的胳膊,手上的力道,恨不得將他揉碎了,嚼爛了。
“不、不是這樣的、不是的!”
二佛爺被花娘的質問打亂了原本的憤怒,他再一次陷入到自己混亂的精神世界中。
花娘卻不給他逃避的機會。
“爾格!現在告訴我,你還囚禁了多少女人,還有你殺害的那些人,她們的尸體在哪里?你還有觀音教,你們還想在北地做什么?”
“只要你把這些告訴我,以前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我可以陪你一起去坐牢,陪你一起去死。”
二佛爺迷茫地抬頭,模樣無助。
“你陪我一起?”
花娘掩下心中的情緒,平靜地點頭。
“對,陪你一起。”
“只要你乖乖回答那些問題,以后我都陪著你。”
拓跋爾有些擔心地看向謝明歡,無聲地問,這樣能行嗎?
謝明歡平靜地等著。
很快,二佛爺開始在花娘一遍一遍的引導下,說起了那些問題。而他的樣子,也和之前完全不同,就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
拓跋爾更加奇怪了,頻頻看向謝明歡。
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爾格竟然完全沒有任何變動的將那些事情全都交待了。
待他說完最后一個問題。
花娘再也忍不住將人一把推開。
爾格也在被推開的這一刻,從之前渾渾噩噩的狀態中清醒過來。
“你們對我用藥!”
清醒的那一瞬間,二佛爺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也是在這一刻,拓跋爾驚訝地張大了嘴看向謝明歡。只是謝明歡卻無意解釋,只是拿著已經記錄好的名單,轉身離開。
不過短短幾日,按照名單上所寫的地址,僅呂梁就發掘出了近二十具尸體,這些人大多數已經腐爛,只能通過殘留的衣物辨認身份,少部分最新受害的,雖然面容猶在,但面容確是猙獰而痛苦的。
謝明歡和呂太守合作,張貼告示,讓家中有女兒失蹤的前來認尸,另一方面則開始講觀音教的種種惡行公布于眾。一開始百姓還不相信,等謝明歡和呂太守將二佛爺游街示眾,又配合官府對觀音教的部分神跡加以講解演示后,大部分百姓總算幡然醒悟,意識到自己之前陷入了多大的騙局之中。
觀音教再次轟動,只不過這一次,不再是對他們的信仰。
更多的人前來指認觀音教的罪行,原本沾沾自喜以為自家女兒受到觀音教庇護的人家,也終于意識到,自己可能已經把女兒推向了死亡邊緣。
一時間,偌大的北地,人心更加惶亂。
謝明歡則在這個時候,以晉王的名義發布聲明,安穩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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