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折騰到日落西斜,幾個人總算是把原本一個荒蕪的小院子收拾的干干凈凈,也幸好現在是春末夏初,天氣也遠沒有以前那么涼,不然這般簡陋的房間,實在是容易生病。
也是這個時候,大家終于發現了琪兒最大的美德——廚藝!
任誰也沒有想到,偌大的偏關縣,竟然家家閉戶,別說找不到客棧酒館了,就連開門出來溜溜彎的大爺大媽,調皮搗蛋的混小子都找不到一個。
胡書后來又回去街邊,把那位老婦人丟在路邊的野菜外加菜籃子都拿了回來。
琪兒用原本帶的干糧,還有這點撿回來的野菜,做了一頓超乎眾人想象的美味,一時間,琪兒的身價瞬間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拓跋爾抱著吃得圓滾滾的肚子感慨道。
“若是咱們一直在偏關縣,師姐以后的地位可能要不保。”
王太醫早就搬出了他的茶具,悠閑的泡茶,聽到拓跋爾的話,毫不客氣地道。
“她現在不僅是謝小姐的丫鬟,也是老夫的徒弟。”
意思很明顯,還在為方才拓跋爾搶走了最后一塊菜餅生氣。
謝明歡和崔郢還有胡書卻是湊在一起分析偏關縣的事。
“胡大叔,你在這里還有沒有朋友?”
胡書皺眉想了想。
“還真有一個,就是不知道那個老東西還活著沒。”
“他以前是這偏關出了名的打鐵匠。自從當年出了稽大師那般瀟灑倜儻,左手打鐵,右手飲醉,還能出口成章的風流名士后,鐵匠的身份暴漲。哈哈哈,當年那個老東西,就趕上了最后一股春風,又仗著有個漂亮臉蛋,開了個鐵鋪,好不風光!”
“那今晚就麻煩胡大叔去拜訪一下故人了。”
胡書沒有拒絕,只是看了看簡陋的小院,有些擔心幾人的安全。
“這偏關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這個小院子勉強住人可以,但若是有危險,連基本防御都沒有。”
謝明歡并不擔心這些。
“胡大叔,如果是安全問題,你大可放心。”
胡書一怔,旋即也想到了謝明歡的出身還有暗中保護她的那些人手,想到這,他笑了一聲:“既然這樣的話,那我現在就去了,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那老家伙的鐵匠鋪還在不在。”
謝明歡:“胡大叔,路上小心。”
目送胡書離開后,謝明歡轉頭看向崔郢。
“崔大哥準備什么時候去拜會一下歐陽大人?”
崔郢想是早料到了謝明歡會問這件事。
“等理清楚了偏關縣到底出了什么事再去也不遲。”
謝明歡又問。
“崔大哥覺得歐陽大人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崔郢皺眉,回想起當年在福建時和歐陽青的那次相見。
“歐陽青,才華手段都不缺,更重要的是,他是個想法大膽,極具開創性的人,對于做官這件事,他一方面有極大的熱情,一方面還有非常獨特的想法。”
“近百年來,朝代更迭動蕩,大多數有志之士對當權者失望,選擇歸隱,放蕩形骸,用灑脫來表達自己的情緒。就連我,也沒有走出這個形式,但歐陽他——卻看得很清楚,他是一個很務實的人。”
“不求聞達于諸侯,不求拯救萬民于水火,只求無愧心,借用一切可以借助的力量,水滴石穿,一點點推進自己的計劃。他是天生的宰輔。”
謝明歡有些驚訝,她是萬萬沒想到,崔郢對歐陽青的評價竟然如此之高。不過這樣一來,她對這位歐陽大人的好奇是更多了幾分。
入夜之后,琪兒和謝明歡一個房間,伺候謝明歡躺下歇息。
拓跋爾和崔郢一個房間,王太醫和胡書一個房間,只不過胡書不在,房間里只有王太醫自己。
原本突然熱鬧起來的小院,又安靜下來。
與此同時,偏關縣縣衙內卻燈火通明。
被幾人談論了半天的歐陽青縣老爺正臉色沉沉地坐在書房,召見前來回稟進展的人。
“所以你們查了半天,什么線索都沒查到了?”
“昨晚那么大動靜,今天早上那么多百姓稱自己見到兇手了,你們愣是一點進展都沒有?”
歐陽青的語氣嚴肅,下面低著頭被訓斥的幾個人,明明年紀比他大,卻一聲不敢吭。
訓斥完,歐陽青又將剛剛丟到旁邊的案情拿回來看了起來。只是他并沒有看進去,不過看了兩頁,就又將那疊紙扔到了桌子上。
“對了,今日進城的那幾個人,在哪落腳的?”
“回大人,他們就在縣衙后面那條巷子里一戶荒廢了好多年的小院子里住下了,還大張旗鼓的將院子打掃了一遍。”
“哦?”歐陽青眸光微閃,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們進院子之后,可還有人出去?”
“沒有了,他們自己做的飯菜,吃完沒多久就熄燈休息了。”
歐陽青想到之前自己派人調查的那位謝小姐的事,還有今早遠遠看到的那一眼,心中不由開始揣摩起來。
這倒是個試探晉王的好機會。
今上當年把自己調往北地,是為了等前秦覆滅后,派二皇子前來掌管北地,而自己將是二皇子的左膀右臂。誰能想到,那位驚才艷艷的太子,會在最后一戰中重傷殞命?誰能想到,原本早就定好的北地之主變成了太子,而原本縱情享樂的晉王殿下,轉眼來了北地。
歐陽青對晉王這個未來的頂頭上司,暫時還沒有曾經對二皇子那般的服從之心。
尤其是聽說晉王之所以來北地,其中有很大的成分是因為謝明歡。為了一個女人,順便來管北地,這對于歐陽青這個胸中有一腔抱負,想要濟世救人的務實派官員來說,無異是個壞消息。
他早早派人打聽了謝明歡的事,也打聽了晉王的行蹤。
今早沒有及時去開城門,雖然也有百姓來鬧事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因為他接到了消息,說謝明歡已經到偏關縣了。他想親自出城去看一眼,那個讓晉王神魂顛倒的謝大小姐到底是何模樣。
但早上那匆匆一眼,卻給他帶來了不一樣的感覺。
雖然很模糊,甚至看不清楚這位謝小姐的表情,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感覺那個站在高坡上同樣敏銳的察覺到了自己在看她的女子,猶如一株青松,她站在那里,就好像天生應該站在這北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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