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吃完飯,去楊家藥堂找人的也回來了。
果然,他們按照楊大夫所說,從藥堂后院找到了地下室,并在里面找到了楊大夫口中的師弟和師妹。只是……終年暗無天日的生活,使得兩個人的頭發早就白了,皮膚也白的透明,不能見強光,身體也瘦弱,散發著一股子腐敗的氣息。
可能是因為很少運動的原因,所以兩個人都不太能正常行走了。去的人是找了兩副擔架,把人抬回來的。
“沒想到,竟是真的——”謝明歡有些唏噓,在沒有見到兩個人之前,心中或多或少還存著幾分僥幸。說實話,她寧可接受楊大夫是個惡人,也不愿意真的會有這么瘋狂而復雜的恩怨情仇,這意味著人性再次遭到挑戰。
被抬回來的兩個人,都閉著眼,不習慣正午時分刺眼的陽光,甚至那位楊大夫的師妹,渾身都在顫抖,像是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反倒是那個釀成這一切的師弟,緩緩睜開眼,有些怔忪地打量著面前的人,許久,露出一個令人恐怖的空洞洞地笑意。
“咯咯咯。”
“沒想到我竟然還有機會出來。”
“這陽光真溫暖吶,師姐,你說是不是?”
他喊師姐的時候,女人的身體明顯劇烈的顫抖了一下,像是畏懼又像是憤怒。
“把人抬進來吧。”
不管他們到底做了多少惡事,法律是公正的,公正的審判,絕對不會摻雜惡意的抱負。
楊大夫的師父是外族人,后來到中原游歷為了方便行事改了姓氏叫魏,楊大夫拜師的時候,家中父母健在,所以不跟師父改名,但這個小師弟確是孤兒,所以拜入門下后,就隨了魏姓,叫魏散。
兩人被抬進來后,放在了寬敞的大堂上。
除了晉王被歐陽青恭敬地請去上座外,其他人都散落隨意找地方坐下。楊大夫重新被請了過來。
謝明歡指了指地上的兩人。
“楊大夫,你看可是這兩人?”
楊大夫目光復雜地看著他們,半響才輕輕點頭。
謝明歡看向楊大夫。
“既然要問祝書生的事,不如把明珠姑娘也請過來吧。楊大夫總不想讓她一直誤會你是吧?”
楊大夫先是皺眉,但很快就被謝明歡的話說動了。
是啊,他現在只剩下自己的女兒了。
楊大夫沉默著沒有反駁。
謝明歡朝外面招招手,很快就有人把楊明珠和阿丑都帶了上來。楊明珠根本不知道這兩人的事,目光看到他們的時候,是又震驚又奇怪。
“這、這是誰?”
反倒是阿丑,在看到兩人的時候,其實也間接告訴了他,楊大夫之前說的不是假話。他的目光在兩個人身上不斷地游移,最后落到了魏氏身上,他張開嘴想要說話,卻發不出聲音來,半響只有痛苦的干嘔,整個身體不規則的蜷縮著,看起來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
而原來一直閉著眼睛的魏氏,在聽到阿丑的聲音后,再也忍不住睜開眼,癡癡地貪婪地盯著阿丑去看,蒼白消瘦的臉上是驚喜。
“阿、阿丑——”
但她的動作只讓阿丑干嘔的反應更加劇烈,他連連后退,根本不能接受,面前這個人是自己的母親。
“呵呵呵,都到齊了啊。”
“師兄,好幾日不見了,你看起來很憔悴啊。”
魏散毫無畏懼的模樣,惹得楊大夫面露怒容。
“你閉嘴!”
“魏散,這些年你做的孽還不夠嗎?!為什么要殺祝書生!”
“你說什么?”楊明珠一臉吃驚,“你又要甩鍋給別人是不是!你就不能有點骨氣嗎?為什么你就是不肯承認一切都是你做的呢!”
謝明歡在心底嘆息一聲。
看來這楊明珠是真的認定了自己的父親是個殺人兇手。
“楊姑娘,可能你不愿意相信,但我們這些人追查這件案子多日,我們的話你總應該信吧。”
“你爹他真的沒有殺祝書生。”
楊明珠狐疑地看著謝明歡,在思索謝明歡幫楊大夫的可能性有多大。
“明珠?”
魏氏的目光緩緩移到了楊明珠的身上。
“你誤會師兄了,他真的沒有殺那位祝公子。”
“殺害祝公子的是他——魏散!這個喪盡天良,惡毒無恥的魔鬼!”
楊明珠聽的混亂迷茫。
“師兄是誰?你又是誰?”
謝明歡嘆息一聲,低聲同楊明珠簡要說了之前楊大夫提到的那些事:“所以你真的一直都誤會楊大夫了,他沒有對不起你,甚至一直都在努力保護你。”
楊明珠臉上的表情一時可笑一時憤慨。
“你們在說什么?”
“我怎么聽不懂呢。”
“這都是哪個寫書的編的這么狗血的劇情,竟然也能套的下去?祝郎已經死了,你們現在想說什么,還不都是你們說了算!”
魏氏大喘著氣,掙扎著喊明珠。
“明珠,你不記得我了嗎?”
“我剛來藥堂的時候,你還小小的,偷偷跑到房間給我送糖吃,我讓你喊我姨的。”
楊明珠聽到魏氏的話,再次目光聚攏去看她,看了許久才看出幾分當年那個柔弱美麗女人的輪廓。
“你、你是魏姨?”
“不、不可能,魏姨早就死了。”
楊明珠還在消化這些事實,而謝明歡卻要搞清楚最后兩個疑惑。
“魏散,你為什么要殺祝書生,他和你應該無冤無仇吧。”
魏散的目光之前一直死死地盯著阿丑。
現在聽到謝明歡的問話,他呵呵笑了兩聲,回答的很痛快。
“我為什么殺他?”
“因為他該死!他就和當年搶走師姐的那個家伙一樣可惡,他們都仗著自己一副白面書生的模樣,就想要把姑娘騙走,我看到他就像是看到當年那個姓徐的。”
“所以你就殺了他?你是怎么把他騙進地下室的?”
魏散笑的很是囂張。
“地下室?”
“開什么玩笑,我怎么會在師姐面前殺人呢!”
“師兄,你不會以為這么多年了,就那一副破鏈子真能拴住我吧,實不相瞞,這么些年我經常出去溜達呢,只是外面的世界哪里都好,就是沒有師姐,所以漸漸的我也不愿意出去了。”
“那次我本來是想出去買酒喝,結果聽到你了你和祝書生的對話,我越聽越氣憤,尤其是看你什么都不做,還和他把酒言歡,就恨不得沖過去幫你教訓那小子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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