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女兒之所以會出事，是因為當年你男人將帶走的這部分瘟疫膿液帶去了草原，把它獻給了草原上正在內斗的其中一個部落，借著瘋狂的瘟疫，讓那個部落打了勝仗，可是你知道當年草原上因為瘟疫而死的人有多少嗎？

王嬸不再看謝明歡，她不斷發抖的雙手泄露了不安的心情。

“當年草原上有明確記載因瘟疫而死的共三萬六千人，基本上算是一個部落的全部人口都消亡了。”

齊盛淡聲回答了一句。

謝明歡贊賞地看了他一眼，配合的不錯。

而崔郢則接替謝明歡的話繼續說道：“外族人雖然崇尚武力，但這和他們的生存環境有關，而戰爭無關民族，大多數時候無論是漢人還是外族人，都是被權力所驅使，真正罪惡的是權力……你們當年從蜀地遷徙到這里，不也是因為在爭奪權勢的過程中失利了，所以暗淡收場嗎？”

“可笑的是，你們在自己人手里失敗了，不反思自己，卻將所有的過錯施加在了外族人的身上，你男人一定覺得他去草原上散播瘟疫，不是在作惡，反而是在完成你們祖輩留下的宏圖大志吧？”

王嬸被崔郢犀利的質問逼的說不出話來。

謝明歡嘆息一聲，打斷了崔郢的話。

“王嬸，我相信這些你或許從來沒想過，你只是純粹的相信你的男人，你的一生都在這里，為了你的女兒付出了一切，陳霜出事后你的絕望我們也都理解，但你知道嗎，就是因為你男人將瘟疫帶去了草原，這場瘟疫不僅奪走了安部的族人，更讓鬼醫的女兒梓珖紅顏早逝。安部原本是想要渡命救梓珖的，但在最后關頭他知道了瘟疫是從村子里流傳出去的，憤怒之下來村子里報仇，卻錯過了救治梓珖，而失去女兒的鬼醫大受刺激，他并不知道這些，將一切過錯施加在安部身上，比你們過去任何時候都要仇視外族人。”

“那之后鬼醫不僅囚禁凌虐每一個他見到抓到的外族人，還在發現安部和你的女兒陳霜接觸，和劉梅、張莉接觸后，認定她們三個也和他的女兒梓珖一樣，被安部連累傷害感染了瘟疫，他利用松子將三人抓到想要救治她們，從而釀成了悲劇。”

“你說，這一切到底是誰的錯呢？是因為瘟疫失去女兒精神失常所以錯誤認知下殺死了三個無辜的女孩的鬼醫的錯？還是安部的錯？還是將瘟疫帶去草原的你男人的錯？”

王嬸被事情的真相驚住了。

她頭暈目眩，感覺天已經塌下來了，直直的朝她的頭上砸了下來。

有時候一件尋常的事情背后會不可思議的牽扯出極其殘忍的真相。

看著癱軟在地上痛哭不已的王嬸，所有人都異常沉默。

許久楊老頭才弱弱地開口：“真、真的是那小子干的？”

他的臉上有震驚，有愧疚，有心痛，還有很多難以言說的復雜情緒，最后都化為了一聲長長的嘆息。

“這么多年了，我和二哥本來想著只要不讓后輩們知道以前的事，就可以忘記那些沉重的枷鎖，就在這里平平靜靜的生活下去有什么不好的？比起打打殺殺，比起提心吊膽，難道不是好上一千倍一萬倍嗎？”

不用大家問，楊老頭自顧說起了他原本想要帶進棺材里的那點事。

“不錯，帶我們從蜀地遷徙到這里的祖輩，原本是蜀地威震一方的將軍，當時戰亂頻繁，各地稍有權勢的官員都想著各自為政，我們祖上的將軍也不例外，只是……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成功的人，一百個將軍里能有一個最后廝殺到最后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當年可能也就風光了幾年吧，就被后起之秀打壓了下來，之后祖上便帶著族人還有管轄的親信們開始了遷徙。”

“我知道的除了這點歷史外，其實也沒有別的了。二哥，也就是阿青的爺爺和帶著一部分族人離開的族長，我們都是同輩的兄弟，族長比我們要大上十幾歲，但他講義氣，帶著我們這些孩子玩過鬧過，所以我們都認他是大哥。”

“因為孩子的事，大哥和鬼醫帶著一部分族人離開了，將剩下的族人交給了二哥。二哥還活著的時候就總說這樣下去不是事，祖先留下的那些規矩不一定是對的，不是對的就應該打破才是，所以有些人想要出去賺點錢，二哥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才有了鎮子的存在。”

“誰能想到，事情最后會變成這樣？我以前就覺得陳小子悶悶沉沉的，不愛說話不說，還總喜歡說一些什么發財，復興的傻話，可惜啊，要是我們當時多問問就好了。今日聽你們這么一說，這陳小子的祖上很可能是將軍的心腹、謀士之類的，所以才會有這些東西傳下來。”

楊老頭絮絮叨叨說了許久村子里的人當年遷徙的事，但對于二十年前的事，從他話里話外的意思看，無論是他，還是阿青的爹，應該都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大柏的爹娘失蹤，陳霜的爹也不見了，可能他們一開始只是當他們想要出去掙錢，所以悄悄離開了吧？

“沒想到，竟然是這樣一個結果。”

不知何時出現，站在門口一直沒進來，卻將事情聽了個七七八八的陳大娘和張伯抱頭痛哭，陳大娘一邊哭還一邊敲打張伯：“當年我就說讓你不要多管閑事，你不聽，那黑心的陳二走的時候，你還把家里的錢都給他帶上了，結果——現在他害了咱們的女兒啊！”

張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臉上全是悔意。

“我可憐的莉莉啊。”

拓跋爾挪到謝明歡身邊：“師姐，案子是查的差不多了，可是那個安部到底在哪啊？”

謝明歡很淡定：“放心吧，如果我所料不錯，他會自己來找咱們的。”

拓跋爾：“自首？不能吧，他能那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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