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盛的語氣有些沮喪，人是他負責看著的，誰能想到手底下那些人竟然放松了警惕，結果兩個人，一個服毒，一個自刎，兩個人明明分開關押，結果就像是說好了一樣，前后自殺的時間不到半個時辰的間隔。

“……罷了。”

謝明歡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他們的后事，交給阿青和族長決定吧。”

齊盛退了下去，臉色依舊不是那么美好。

拓跋爾熬了兩個晚上總算把這次的卷宗整理好了，他在院子里放風，剛好見到一臉難看的齊盛，朝他招招手。

“齊大哥，你怎么了？”

“無事。”

“可是你的表情不是這么說的。”

“……安部和鬼醫都自殺死了。”

“什么？這倆人怎么想的，這也太……感覺城里面那些說書的嘴里講的故事都沒他們兩個精彩。”

“是我的疏忽。”

“齊大哥，這和你有什么關系，再說他們就算不自殺，族里的人應該也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吧。”

拓跋爾驚訝了一下就很快把這個事拋在腦后了。

他跟著齊盛往外走，悄咪咪地問：“齊大哥，我聽說之前王爺帶師姐去斷海谷，都是你幫忙準備的？你能不能再幫忙準備一次？我也想去那個斷海谷見識見識。”

齊盛狐疑地看著拓跋爾：“……王爺讓準備的是用來討好王妃的，你還需要準備什么？”

拓跋爾笑的很熱情：“當然是吃的喝的了，齊大哥，你最好了，肯定會幫忙的是不是。”

齊盛哼了一聲：“……你想多了，我一點都不好。”

說完大步離開，不給拓跋爾追上的機會。

拓跋爾憤憤不平，差別待遇，這就是赤裸裸的差別待遇。

真羨慕師姐啊，如果也能有個人這樣對自己多好。

嗯，此時的拓跋爾已經完全忘記了自己是個根正苗紅的男人。

再說大柏和松子，松子幫鬼醫抓到劉梅她們，又幫著鬼醫拋尸，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雖然松子沒有像安部和鬼醫那樣被齊盛的人關起來，但大柏卻一直沒有松開松子。

他親自帶著松子到三家請罪。

“劉大娘，千錯萬錯都是松子不對，我們不求您的原諒，但卻要對自己做的事負責，今天，我帶松子來給您磕頭了。”

大柏的語氣嚴肅，臉上的愧疚也是真心實意的。

松子這幾日瘦了很多，他不再像之前那樣，還一直叫囂著自己是對的，只是卻也沒有真的從鬼醫的誘騙中緩過勁來。

“磕頭。”

大柏命令道。

松子像是失了魂一樣，聽到大柏的命令后，按部就班的跪下，磕頭，砰砰砰，他的力氣很大，很快額頭就紅了起來，之后是腫，然后是破皮，最后是鮮血染紅了門前的石頭，可是磕再多的頭又有什么用呢？劉梅回不來了。

“你們走吧。”

“走吧。”

劉大娘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

“我不怪你們，這都是劉梅的命。”

大柏也跟著連磕了三個頭：“大娘，以后我會帶著松子去附近的廟里，日日為劉梅禱告，為她供長生牌位。”

劉大娘崩潰的喊了起來：“別說了，你們別說了，走吧，走吧！”

大柏不再多言。

他沉默的拉起松子，繼續下一家。

在王嬸家，不容松子磕頭，王嬸就出來了，她很憔悴，臉上完全看不到生氣。

“你們走吧。”

“這是那個死鬼欠下的債，和你們無關。”

“甚至說不得你們的父母都是被那個死鬼害了，我沒有臉面受你們的道歉，該是我和你們道歉才對。”

王嬸說著說著突然呵呵呵的笑了起來，她已經處于崩潰的邊緣。

大柏不敢刺激她，什么話都沒再說，拉著松子最后到了張莉家中。

三人已經在全村的幫助下都重新入土為安了。

兄弟兩到的時候，陳大娘和張伯正在商量之后怎么過日子。

見到他們兄弟倆出現，夫妻兩人的表情瞬間沉了下來。還不等兩人跪下，陳大娘就抄起了掃帚，想要趕兩人離開。

大柏直挺挺的跪在那里：“叔，嬸，是我沒管好松子，是我們兄弟倆害了張莉，你們要打要罵盡管來，只希望能告慰張莉的在天之靈。”

“松子，還不磕頭。”

松子果然頂著通紅的額頭，可是砰砰的磕了起來。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

“對不起，是我害了她們。”

“對不起……”

陳大娘看著兄弟兩人，手里的掃帚到底沒有落下，她也跟著一屁股坐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哭了起來。

“都是我的錯，我就不應該縱容莉莉，要是當初我能按照當初和你娘的約定，把莉莉嫁給你，也不會出這些事，哪怕她當時怪我，可是總不會像現在這樣，連命都沒了。是我們先對不起你了，現在你弟弟幫你討回公道了。”

大柏皺眉：“嬸，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們，我對莉莉，就像是妹妹一樣，她不喜歡我，不愿意嫁給我，我從來沒有生氣，她出事了，我和你們一樣難過，尤其是知道這一切都和我弟弟有關，我更加不知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你們了。”

不過幾日，張伯已經滿頭白發了，人也老了很多。

他背著手走過來，嘆息一聲。

“事情已經過去了，人還是要往前看。”

“大柏，松子還小，他只是被鬼醫騙了，才會被利用，以后你多教他，不要再輕易相信別人了。”

“你們兄弟也不容易，你們的爹娘，當年為了保護村子里的人，臨走前還布下了陣法，也許沒有他們，可能當年遇害的人會更多。”

“起來吧，別磕了。”

“以后你們好好過日子，就是對我們最大的安慰了。”

大柏的眼中有淚水要往外流，他強迫自己憋了回去。

“謝謝你們，謝謝。”

他鄭重的給兩人磕了三個頭，然后帶著松子，步履緩慢的離開。

看著兄弟兩人離開的背影，陳大娘最后那點怨氣也跟著被帶走了。她和張伯互相攙扶著，慢慢走回家中。

“老頭子，咱們也離開這吧。”

“好，離開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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