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盛拿著證據過來的時候，戴椿還是一副淡然無辜的樣子。

“證據已經齊全，你們戴家和六皇子勾結，尤其是你寫給六皇子府中管家的書信，都在這里了，上面有你和管家商量，準備利用楊析的全部計劃，現在你還有什么話說？”

戴椿緩緩轉過頭來，估摸著齊盛說話的方向，慢慢開口。

“大人既然已經將證據都準備好了，那在下也無話可說了。”

齊盛費解地看著戴椿。

“其實我真想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當初你沒有去找楊氏，楊析也不會誤會你們，對你動手，后面想必你也不會因為失去眼睛找他報仇，那樣的話，說不定楊析一家三口現在還好好的在一塊，而那些被楊析殺死的無辜百姓更不會出事，戴椿，難道你不后悔嗎？”

“后悔？”

戴椿失笑，覺得齊盛這話說的實在太天真了。

“大人，難道你還不明白嗎，從來不是因為一雙眼睛。”

“若只是一雙眼睛，當初我直接等著他被收監，到時候再稍微用點銀子，也把他的眼睛拿走就好了。”

“那你到底是為了什么？就因為你們戴家因為楊析的父親不小心賣的香料有問題，害了你們戴家？可是你們已經將楊家趕到了北地，害死了楊析的父母，難道還不夠嗎？”

戴椿陷入了回憶，許久，他才開口。

“一開始……確實是夠得，但后來，當我再次看到楊析，被他弄瞎了眼睛后，那一刻的仇恨讓我意識到，只有楊家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才能真正消除我心中的恨，因為……就算他的父母去世了又如何，我娘也被他們害死了啊，當年因為香料的事，戴家的生意一落千丈，我爹為了拯救家中的幾間鋪子，輕易就把我娘休了，靠著另娶有錢人家的寡婦重振產業，而我娘沒多久就被逼得自殺了。”

“雖然那時候我已經大了，但后來的繼母娘家勢力強大，她雖然沒有和我爹再有孩子，卻一心想要將戴家的產業交到她自己的兒子手里，怎么可能！就算毀了，我也不會讓我娘用死換來的戴家交給她！”

“本來一切都好好的，我去看楊氏的時候，也真的只是因為愧疚，可是楊析那個瘋子，卻不管不顧就對我出手，失去眼睛后的我，意味著什么？意味著一下子就失去了爭奪戴家的機會……而我只有將戴家帶入更加繁榮的情形，才能夠在失去雙眼的情況下逆轉局勢，所以……這是楊家欠我的，也是楊析自找的！”

齊盛聽的竟無言以對。

“后來你得到了戴家？”

“但你得到的戴家，是靠你用陰險手段拿到的，而不是堂堂正正靠你自己的能力，并且……你們害的楊析精神失常，殺了一百多無辜的百姓，雖然楊析是下手的那個人，但你們卻都是背后的劊子手！”

戴椿沉默起來。

那些無辜的百姓……確實不是他的本意，他也不知道楊析會變成這樣，他只是想要戲耍楊析，只是想要利用楊析，利用他的痛苦來成就自己，這樣就好像成功報仇了一樣。

“……大人，現在說這些又有什么意義呢？”

“不是已經證據確鑿了嗎，我認罪就是。”

戴椿不再像之前那般堅持自己的無辜，甚至沒有再求證齊盛拿過來的那些證據是不是哄騙他的，他說完了那些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后，積壓在心口多年的悶氣突然沒了，他坦然的面對接下來的判決，一直以來壓在肩膀上的戴家……也在這一刻，和他徹底脫離了關系。

戴椿認罪之后，齊盛和劉子堯商定好了向城中百姓，尤其是那些受害者家屬公布的說辭后，第一時間將案子的前因后果，已經判決張貼在了城中各處。

一時間，那些受害者家屬，對著張貼的告示哭的稀里嘩啦。

而還一直不知道這樁事的人，看完后，則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咱們充陽，竟然一直發生了這么可怕的事？這個楊析……還有戴椿……都是什么人啊，為什么這么心狠手辣？”

“從來沒聽說過啊。”

“我苦命的孩子啊，娘本來一直以為你是生病了，沒想到你竟然是被人害了，這些天殺的啊，就應該給他們千刀萬剮！”

齊盛和劉子堯帶了人，遠遠的看著，身旁陪著的還有葉文。

葉文要比這些百姓更早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那些激動痛苦的情緒也前幾日就經歷了，今天來，本來是想要求見晉王晉王妃的，結果這才知道，晉王王妃早就離開充陽了。

“若不是有王爺王妃，我兒……還有這些無辜百姓的死，可能還要拖更久。”

“是啊，都是本官能力不夠——”

齊盛打斷兩人的話。

“劉大人，葉老爺，你們千萬別再這么說了，如果不是你們前幾年便覺得有問題，一直沒有放棄追查，就算是王妃同樣到這里來了，也不一定會接觸到這樁案子，畢竟它不像那些特征明顯的連環兇殺……”

齊盛說著，又想起了洛陽那邊，看劉子堯的目光就多了幾分笑意和調侃。

“況且，這樁案子還牽扯到了洛陽，這回就連皇上都驚動了，還拉下馬了一位皇子……倆人，你也該準備準備了，這充陽怕是留不住你了，就不知道王爺能不能把你搶過來，若是王爺沒搶過，十有八九，你要準備去洛陽了。”

葉文一聽，不由為好友激動。

“劉兄，恭喜恭喜。”

劉子堯連連擺手：“齊大人，葉兄，你們可別這么說，這本來就是下官該做的，而且……充陽是個好地方，如果可以，我想一直留在充陽。”

齊盛打破了他的幻想：“別想了，最好的打算也就是留在北地了，但充陽，你就別想了，如果王爺能夠搶到你，肯定是要委以重任的。”

劉子堯心中有喜有憂。

葉文呵呵笑著：“今天是個好日子，齊大人，劉兄，不如咱們去好好慶祝慶祝？”

齊盛很積極：“這個可以有，忙了這么多天，還沒有好好領略充陽的風光，別的就算了，但好肉好酒必須得嘗一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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