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螳蛛也不戀戰，外沖幾步又縮成球，頂著神通箭雨滾向外頭去了。

此時，妖軍大部隊也沖過被碾平的刺釘陣，往城下沖來。

幸好晶長老腰間系索，被上頭的弟子快手快腳拉上門垛。

遠道而來的妖軍連停下來寒喧的工夫都沒有，攻到門下就開始沖關！

它們本能地想要順墻爬上，但豎直的墻體居然變作了流淌的黑色泥漿，不僅溫度高得驚人，還散發陣陣毒氣。

妖怪腳掌觸及，就是嗤地一聲輕響，冒起黑煙的同時傳出焦香味兒。

這種墻面，靠都沒法靠近，更不用說攀爬了。

燕三郎暗暗點了個贊，“焦青泥獄”本身就是個難度很高的陣法，還能完美使用在立面上，綠洲里面果然是人才濟濟。

妖軍大后方又站出個碩大的身影，發出一聲瘆人的尖嘯。

紅虺。

人類聽不懂它的指令，但天上盤旋的禽妖紛紛低飛，從軍中抓起妖怪帶上天，而后就往人類的關卡后方俯沖！

妖族也明白，人類的陣圖多半繪在高墻后方，只要少許破壞，就能令陣法立刻失效。

近千只禽妖一起俯沖，那場面極是壯觀。

燕三郎不假思索彎弓搭箭，一發連珠箭射下來三只禽妖。

它們中箭，爪上搭載的妖怪就掉回城下去了。

周圍箭雨紛飛，人人都與時間賽跑。

禽妖紛紛墜落，但至少還有一半越過墻頭，沖向關后。

搭順風車的妖怪尖嘯著跳下來，見人就撲。

開戰不過數十息，雙方已在墻頭上短兵相接。

“護好陣圖！”淵長老打飛一只妖怪，沖著關后怒吼。

墻頭上空間有限，過半人數都在后方，將陣圖牢牢圍護。

第一批妖怪快要殺盡，禽妖又送第二批上墻了。

燕三郎射死兩只禽妖，就有妖怪迎面撲來。這東西長得有點兒像獅子，就是個頭大了好幾倍，一張嘴冒出來的腥氣能把人熏暈過去。

它咔嚓一聲咬斷一名修行者脖頸，又伸掌擊飛一人，燕三郎是第三個目標。

少年險而又險滾地躲過，在地上順手摸了塊尖木片，也不知是誰的武器上掉下來的。

獅妖一回頭，他就把木片打進它眼睛里。

血光乍現。

獅妖下意識抬爪去撓，燕三郎飛快逃開。

但這怪物瞎了一眼反被激怒，撲他撲得更狠。

少年跳到城垛上正要射箭，卻有一個矯健的身影卻后方沖了過來，一拳砸在獅妖的大腦袋上！

它的體型趕不止獅妖，但這干脆利落的一拳下去，附近所有人都聽見“卟”一聲鈍響。

地面裂出個坑，獅妖的腦袋血肉模糊，四肢在地上兀自劃動，就是無力爬起。

燕三郎定睛一看，前來救場的不是人。

重傀“白星”來了。

這也是圣人入手后的首秀。

它又接連殺掉幾只妖怪，這才向著燕三郎點了點頭。

“白星”是小型重傀，個頭只比普通人類大一點兒。這里地頭狹小，其他重傀不好施展，它卻如魚得水，殺妖怪如殺雞，幾乎是兩三爪就能解決一個。

燕三郎看得深吸一口氣。不愧是圣人，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能上手全新重傀，動作老練，根不像新手。

他操縱重傀越完美，后面眾人對付妖帝的成功率就越高。

“白星”出現之后，城墻上的妖怪快速減少。經過幾輪攢射，天上的禽妖同樣數量大減。

沒有了集群優勢，它們盤旋高空聒噪不已，但不敢再貿然俯沖，否則只是簡單的送死。

局面漸趨穩定。

而后，有個妖怪頭目咆哮幾聲，長短不一、饒有韻律。人類就算聽不懂，也覺得它像在發號施令。

十幾頭妖怪聞聲轉身，往夾墻甬道跳去。

不好。燕三郎一把將繩索鉤頭甩在城垛上，自己順繩“嗤溜”一聲滑了下去。

像毒火嶺這樣的雄關，城垛下方都有夾墻，墻里又有甬道。這一方面是人員上下往來、物資輸送的通道，另一方面也有排兵防御的作用——外墻上盡多蜂窩一般的小孔，甬道里的將兵以矛穿捅，可以襲擊在外攀墻的敵人。

當然現在外墻的“焦青泥獄”陣法啟動，沒人敢爬，甬道就成為相對安全的上下通道。

燕三郎之所以急著趕進甬道，連墻頭的禽妖都不管，是因為圣人的本尊就藏在甬道里！

重傀再怎樣強悍無敵，操縱它的人類也相對脆弱，何況這時候操縱師根本不能動彈。妖怪很清楚這一點，于是命令最得力的手下擒賊擒王，先去對付圣人。

操縱師一死，“白星”自然停止。

燕三郎剛跳下來，邊上側影一閃，烈木也到了。

兩人對于局勢的判斷基本相同，于是前腳后腳都趕了過來。

“走！”

甬道面向內側隔十來丈就有一個氣窗，那十幾頭身形靈巧的妖怪跳窗而入，跟這里的守兵戰成一團。

兩人并未逗留，飛快往甬道深處奔去。

這里上下幾層，以圣人脾性，必定藏在最穩妥之處。

然而，兩人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找了個遍，從錯結的甬道到獨立的氣室，挨個兒都搜遍了，就是沒見到圣人的影子。

烈木跑得氣喘：“這廝躲去哪了？”

他臉上多了兩道傷口，深及顴骨，但渾不當回事兒。

燕三郎聳了聳肩：“是好事兒。我們找不著，妖怪更找不著了。”

操縱師與重傀之間的距離不能太遠，圣人也是老謀深算，百般不愿將自己性命交給別人看管。

少年目光來回掃視，忽然轉過頭去，凝望一點。

“瞧！”他手指雄關邊上的山壁，“會不會藏在寬縫里了？”

毒火嶺面向關外的山壁早被人類修整過，突出的部分一律磨平，光滑得幾乎無法攀援；但是內側山壁就不值得花這么大力氣了，何況山上多巨巖，巖石之間常見縫隙，大小不一。

燕三郎面對的山壁，就有三四條橫縫。“從距離來看，他躲在那里也能操縱重傀守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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