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瞳孔本該黑亮，如同一汪幽靜的深潭，當你和他對視時，會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想要一探深淺。

如今卻亮色退去，留下無盡的漆黑，如墨色般濃稠，只隱隱地透著一絲決絕與怨望。

他的胡子依然沒刮，身上的還是昨天那身衣服。

有著深深的黑眼圈的徐晨耀看著她，讓蘇小染心痛不已，而她也看著他，滿是無奈。

徐晨耀突然按住蘇小染的肩膀，大聲的指控：“你說你想讓我死！是嗎？”

她不語，眼神不敢直視他，自己怎么會希望他死呢！

那不是她的心里話啊。

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她只是想重新開始新的生活，這有那么難嗎？

“如果我死了，你會難過嗎？”他臉上根本沒有任何表情，平靜的嚇人。

蘇小染覺得心里凄惶，空空的，空得叫人難受：“徐晨耀，你這個混蛋！我怎么希望你死！我不要你死！是你氣的我這么說的，是你先不信任我的，我沒有跟人開房，你怎么可以冤枉我？”

“徐晨耀，你這個自私鬼！你就會讓我不要離開你，不要離開你的，你真正去解決過我們之間的矛盾了嗎？”

“你讓我流了太多眼淚了，你根本不知道吧，我討厭你！討厭你！”

她的小手捶著他的胸膛。

他突然抱住她，那樣猝不防及，那樣大力。

她低著頭，他將她的臉扳過來，狠狠的吻她，仿佛用盡了全部的力氣，吻她，將她死死的箍住，那樣緊。

如果可以，仿佛想要揉進自己的身體里去。

淚水咸咸的流入他的唇齒，所有一切的滋味糾纏在舌齒。

她幾乎無法呼吸，肺里的呼吸全都被擠了出去。

而他那樣急迫，就仿佛真的要死了一樣，那樣的絕望和急切，那樣的渴望和無助。

她的眼淚更多了。

他終于放開手，可是他的眼睛還近在咫尺，那樣黑，那樣深。

倒映著她自己的眼睛，里頭有盈盈的水霧，仿佛凝結。

“不哭！我只是聽到那句話太意外了，我以為，我沒有細想，我以為你真的和男人在一起，原諒我的發瘋，我發瘋只是因為太愛你……”

她不語，眼淚落得更兇。

他說：“對不起小蘇，我真的太自私了，我的確沒有考慮過你的感受，我真的無法放開你，你能不能繼續委屈自己，繼續等我？給我時間好嗎？我會把一切的障礙統統清除。”

她看著他。

看到一個男人的眼淚，就那么猝不及防的掉下來。

很大一滴眼淚，他有些狼狽的別開臉，不想讓她看到。

可是她卻捧住了他的臉，緩緩的將他的臉轉過來，望著他，只覺得呼吸都是痛的。

然后，她緩緩的，踮起腳尖，卻堅定的印上了他的唇。

濕漉漉的淚痕在彼此的唇齒間蕩漾開來。

他慢慢的低下頭，他的唇很燙，他擁抱她，深深的，用力的。

這個吻那樣深切而長久，帶著好聞的煙草氣息，這一吻，持續了好長的時間……

當他終于放開她，她紅著臉望他，看到他深眸里隱藏著蠢蠢欲動的欲望。

這令她陌生而熟悉，也叫她害怕，別開視線，試圖想要躲避那兩道熾熱的目光。

“不要離開我！不要不要我！”

彷佛看出她的退怯，徐晨耀粗厚的指尖，滑過她細致的的臉龐，停留在小巧的下巴上，半強迫她昂起頭來正視他。

“我……我不是離開你……”輕咬紅唇，羽睫掮動了幾下，掩飾她既脆弱又困惑的目光。

“小蘇！”

胸膛里一顆心早已躍躍欲出，她看到了現在他眼底的，正是男人最濃切的欲望。

“你去洗澡，你身上臭死了！”

她說出這句話卻更加的窘迫了！

“好啊，先讓我吻個夠再去洗！”

她的話被他當成是一種邀請，引來他的笑聲，那么的低沉而響亮，有多久了，沒聽到他的笑聲了。

徐晨耀咧嘴一笑，目光深峻，一只手輕搭在她腰際，另一手掌不期然扣住她的后腦勺，讓她再也無法移動分毫。

迅速俯首，堵上她的櫻唇。

強烈的男性氣息貫進她的口鼻，蘇小染再度震愕，腦子空白一片，這個男人如此瘋狂，讓她整個人都顫抖了。

她感到渾身僵硬起來。

她無法適應這突如其來的親昵，別開臉想躲。

徐晨耀看透了她的意圖，驀然從喉間逸出一陣沙啞的輕笑：“乖，等我，我去洗澡……”

蘇小染的臉騰地通紅起來，她不是那個意思，是他太臟了，都餿了！

“我們去樓上！”徐晨耀一把抱起她。

他低頭注視著懷抱里的她，眼底，那種令她心跳的光芒又在閃爍。

他忽然低沉而沙啞的說了三個字：“我愛你！”

她的心怦怦跳動。

“我愛你！”他再重復了一次，眼中的火焰燃燒得更熾烈了。

她瞪著他，微張著嘴，一語不發。

半晌，他們就這樣對視著。

“你不信嗎？”他問。

她立即閉上了眼睛：“徐晨耀，不是我不信，我信你，只是姚小姐現在還病著，我無法坦然跟你在一起……”

再張開眼睛的時候，她滿眼眶全是淚水。

她努力不讓那淚珠掉下來，努力透過淚霧去看他，努力想維持一個冷靜的笑容……

但是，她失敗了，淚珠滾了下來，她看不清他，她也笑不出來。

“小蘇，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看到了什么？”

她仰頭，心里顫了下，眼淚散去，撞進他幽深的眸子里。

那里是無邊無際的深情。

這個男人的下巴上，胡子如雜草般縱橫，這些日子，他的痛苦不比她少。

她終于哽咽：“徐晨耀，你會讓我下地獄的！”

他抱著她上樓，像第一次，他們之間的第一次一樣。

只是那一次，他戴著面具。

這一次，卻是他真正的臉，六年了！

時光如梭，竟過去六年了！

“我早已經從天堂掉到了地獄，又從地獄升上了天堂，總之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她的心啊！

怎么能不顫抖？

怎么能不跟著跳動？

這個男人存心要她下地獄啊！她該怎么辦？怎么辦啊？

他抱著她來到了樓上，把她放在床上。

“我去洗了，等我！”

他說完，脫下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換的衣服，去浴室洗澡。

蘇小染聽著里面嘩嘩的水聲，心酸莫名，卻又感動莫名。

這一刻，她真的想就算下地獄她也從了……

十五分鐘后，他再度出來，胡子剃掉了，臉上一片光滑，刀削斧劈般的容顏俊逸的如神帝般。

腰間圍著浴巾，他的胸口凝著水珠，濕漉漉的頭發也在滴水。

就那么出來了，站在她面前，糾結的肌肉充滿了張力，那樣的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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