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神墟內外完全是兩個世界。
外面朔風呼嘯天寒地凍,里面日頭明媚如春之四月,清風和煦,還帶著淡淡花香。
到了白天,街頭巷尾熱鬧起來。店鋪林立,攤位成列,小販揚聲叫賣,與普通市集無二。
寧姒和季牧之由一只周身青羽的大鳥載著,飛往領主所在之處。
原本領主只肯見攜劍之人,但阿習不放心,硬要跟去護主。最后說來說去,定下由身負靈術的寧姒陪同。
寧姒心想,季牧之的命精貴,我的命就不值錢了嗎?萬一那個什么領主兇性大發,要吃人怎么辦?
雖然心理活動豐富,卻自始至終沒有說過半句推脫的話,就這么陪著來了。
居高臨下,才發現這里遠不止一個鎮子那么大。街道房舍延伸至肉眼窮極之處,更有山峰坐落河流環繞,說是一座巨城都不為過。
胡儷沒有跟過來,寧姒只能向身下的大鳥打聽情況:“喂,小青,你們領主是怎樣的一個人啊?”
大鳥拿翠綠的大眼珠子瞪著她,用渾厚的男聲反問:“誰跟你說我們領主是人了?”
“那他是什么東西?”
大鳥勃然大怒,尖聲吼道:“你說誰是東西?”
寧姒憋笑:“那他不是東西?”
大鳥傲然道:“我們領主才不是東西。”
寧姒實在沒憋住,很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
大鳥理解不了她的笑點,卻能聽出她笑里的譏誚,一時氣惱,脖子上的毛根根豎起,恨不得直接把她拋下去,摔成肉醬才好。
剛有這個想法,還沒付諸行動,大鳥就感覺背上有股磅礴氣勢壓迫而來,頸毛頓時軟塌下去。
“居然還會生氣。”寧姒朝季牧之吐了吐舌頭。
嘖,幸好有靈劍。
飛了許久,終于來到禁神墟的中心位置。
一根巨大的石柱通天達地,四周環繞著柔和的橘云。頂端是滾滾云海,透出萬丈霞光,將眼前之景勾勒得宛如仙境。
石柱周圍數里,不見屋舍,全是蒼翠茂盛的參天大樹組成的密林。大鳥從上方掠過,翅膀卷起狂風,樹冠卻紋絲不動。
飛近了,才發現石柱之上遍布大大小小的洞口。一只金色雀鳥從其中一個洞口飛出來,領著大青鳥來到一處寬敞的洞穴。
大青鳥收翅停穩,待寧姒和季牧之落地,又重新由金色雀鳥領著離開。
石柱內部完全中空,每個洞穴相通相連。無需燈盞,天光從大大小小的洞口透進來,是以內外明亮度毫無二致。
石柱內部面積比寧家老宅還要大,置身其中,只要不看外面,便不會覺得身在高處。
內壁上設有旋梯,通至洞外,想必還有半截旋梯在外壁,由此才能通往上一層。
寧姒到處轉了幾圈,什么都沒發現。
“這個領主什么意思,愿意見咱們,又把咱們晾在這兒。”
連杯水都沒有,待客不周,差評!
話音剛落,一只金色雀鳥飛過來,落地搖身一變,成了個身披金衣的年輕女子。
女子徑直走向季牧之,伸出手道:“公子請將寶劍給我。”
季牧之將靈劍往懷里一收,語氣冷淡而堅定:“不給。”
誰知道她要拿去做什么,萬一據為己有不還了可怎么整?
寧姒差點笑出聲來。
金衣女子明顯沒料到會遭到拒絕,愣了許久才又說道:“領主交代,讓我把劍呈給他看看。”
心想領主都發話了,你們兩個還敢拒絕不成?
季牧之想了想,把劍換到另一只手。金衣女子露出幾分高傲,正要去接,卻見季牧之又將握劍的手環至胸前。
敢情他想了這么半天,只是為了換個姿勢?
寧姒實在憋不住了,捂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
想不到季三公子還有這樣傲嬌的一面,簡直顛覆了寧姒以往對他的認知。
這一趟禁神墟,還真是沒白來。
金衣女子的臉黑得都快能擠出墨汁來了。
寧姒瞧她暗中蓄力,趕緊止了笑,往季牧之旁邊一站。兩人面前迅速凝出一層透明的屏障,一圈圈漣漪在豎立的水波之上蕩漾開來。
這只小雀鳥雖然能化成人形,靈力底蘊卻并沒有多么深厚,真要動起手來,寧姒還是挺有把握的。可問題是這里是人家的地盤,萬一揍了金雀丫鬟,把領主主子給招出來,那可就麻煩了。
所以,寧姒壓根兒沒想過動手,只放出靈力以作震懾之用。
實在震不住,再想震不住的事兒。
僵持片刻,金衣女子正準備回去回話,季牧之突然將劍遞出。
寧姒大為不解:“你干嘛?你不怕他們不還啊?”
季牧之解釋:“這是它的意思。”
它,正是指他手里的靈劍。
金雀把靈劍拿走了。
好神奇,回歸本體之后,那么小一只鳥,那么小兩個爪子,到底是怎么把那么重一把劍給抓緊的?
寧姒攀著洞壁探出頭,看到金雀拿著劍往上面一層飛去了。
她慫恿季牧之:“走,咱們看看去?”
“看什么?”
“看他們拿你的劍做什么啊,你就一點都不好奇?”
“可是……”季牧之看向石柱外壁的旋梯,“你不害怕?”
這個高度至少有百丈,一旦掉下去,非成肉醬不可。
“你怕?”寧姒反問。
這旋梯看起來挺牢固的,步步走穩,應該沒什么問題。
季牧之才不怕。對于他來說,只要有著力點,就能以輕功飛上去,更何況還有階梯。
兩人說定,便沿著旋梯一步步往上。繞到外壁,寧姒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不做不知道,一做嚇一跳。身下萬丈高,一眼望下去頭都是暈的,怎么能不腿軟?
季牧之的聲音乘著風傳過來:“害怕了?”
“才沒有。”寧姒嘴硬,突然想到什么,對季牧之說道:“把手拿過來。”
季牧之堅持走前面,本身就是為了在必要的時候拉她一把。此時她提出要求,當然二話不說把手遞過來。
寧姒抓住他的手,突然咬破自己的手指在他手心畫下一個奇怪的圖案。
“干什么你?”
“噓!”寧姒將手指豎在唇邊示意噤聲,又指了指上面。
季牧之回頭準備繼續往上走,卻發現寧姒拉著他的手并沒有松開。
再次回頭,寧姒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拉我一把,腿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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