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儀給娘問安!”
陳容在隔間見到了姜夫人。
姜夫人用完膳就躺在榻上午睡,這一回惦記著要召見兒媳婦,她睡意很淺,被蘇嬸子一叫就醒了。
“……你來了啊?”
她見陳容來了,從榻上坐了起來,背后靠著腰枕,享受著蘇嬸子的按摩,眼睛半睜半閉。
“你是英郎的媳婦,進府就該接手家務、主持中饋……”
“令儀才進門,兩眼一抹黑,怎敢胡亂沾手亂了府中秩序?”
陳容沒等她說完,就提前打斷了她。
“還請娘再辛苦一段時日,等令儀熟悉之后,再做打算,娘以為如何?”
姜夫人眼角笑意益盛,憐惜的拉住了兒媳婦的手,笑道:
“你和英郎新婚燕爾、如膠似漆,娘也不忍拿這些俗物來攪擾你們夫妻……你既然如此說了,也罷,那娘就再辛苦辛苦吧!”
陳容一臉孺慕地看著姜夫人,窩進了她懷里撒嬌:“還是娘疼我……”
“呵呵……你這孩子,都嫁了人,還這么嬌氣!”
姜夫人先是一愣,然后將她抱在懷里,假意嗔道。
她記得姜循小的時候,也是經常鉆進她的懷里撒嬌,可大了之后,就再也沒有和她撒過嬌……這次兒媳婦突然撲過來,讓她恍惚間想起了小時候的姜循。
陳容在她懷里蹭了蹭,語氣軟糯糯的:
“我喜歡娘嘛……”
“……娘也喜歡……令儀!”
是喜歡我不和你爭權吧!
陳容埋在姜夫人懷里,一臉甜蜜不舍,心中卻不以為然。
前世姜夫人那么一說,陳容就傻乎乎的接手了府中中饋……平白落下埋怨不說,她真是又累又幸苦,既要管家,又要到姜夫人面前立規矩……
陳容至今都還記得那時的水深火熱!
光是這樣也就算了,這姜夫人也不是甘心讓權的人……
在她的授意下,府中很快就出了大亂子,甚至還驚動了當家之主姜老爺,陳容最后只得將權力交還給姜夫人……
姜夫人的手腳做的十分隱秘,陳容那時真以為是自己精力不足、無暇顧及,才讓府中出了亂子,她很是消沉了一段時日,甚至對接手了“亂攤子”的姜夫人感恩戴德!
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說的就是那時候的陳容!
這一次,說什么她都不會再沾手中饋!既得罪人,又勞心勞力,這種損人損己的事兒她可不干!
再說了,她可是奔著和姜銜和離去的,如今不管,以后也輪不到她管,愛誰誰管吧!別找她就是了!
“對了娘……”
陳容從姜夫人懷里鉆了出來,天真的問道。
“阿照定親了嗎?”
旁邊站著的蘇嬸子心下一遭,這也太口無遮攔了!
果然,姜夫人聽了眉頭一皺,語氣淡淡:
“你問這做什么?”
陳容仿佛沒有意識到婆婆的不悅,自得道:
“令儀喜歡阿照,舍不得她早早出嫁了!阿照也歡喜我,她還送了我一方硯臺,說是顏魯公用過的徐公硯!”
顏魯公的徐公硯?阿照就把這硯臺輕飄飄的送給陳容了?
姜夫人聽了簡直難以置信,她看了旁邊的蘇嬸子一眼。
蘇嬸子微微頷首,這事兒她也是才知道的,還沒來得及和夫人交代。
“……是嗎?看來阿照是真的歡喜你呀!看見你們姑嫂這么和睦,娘真是……欣慰!”
姜夫人硬著頭皮說道,一臉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可把陳容樂壞了!
她欣慰……她肉疼才對吧!
陳容當時收到硯臺的時候,也是被嚇了一跳,如今看著姜夫人失態,她也滿足了。
姜夫人心不平靜,穩固了掌家之權,她就嫌兒媳婦礙眼了,于是臉上漸漸浮現出疲態。
“娘,您這是怎么了?”
陳容明知故問,臉上的擔憂毫不作假。
蘇嬸子咳了一聲,低聲道:
“夫人往日這個時候都入睡了,今日是為了見大少奶奶,才硬撐著……”
姜夫人等著兒媳婦告辭,等得都不耐煩了,連眉頭都皺成一團了。
陳容知道,可她就是賴在這兒不走,像只煩人的蚊蟲一樣,咋咋呼呼的,就是不消停。
“娘真的沒事兒嗎?嬸子你看,娘看起來這么痛苦,我們要不請大夫吧?”
她兩眼汪汪的看著蘇嬸子,生怕她不同意。
孫嬸子嘴角一抽,睜眼說瞎話:
“沒事兒的,夫人睡不著覺就是這樣的……”
陳容懷疑的瞧了蘇嬸子一眼,一臉恨鐵不成剛:
“都睡不著覺了,還沒事兒,嬸子就是這么照看娘的嗎?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不行!不能再耽誤了!我去請大夫!”
陳容還沒起身,就被人拉住了,她抬眼一瞧,對上了姜夫人的眼睛,一臉欣喜:
“娘,您醒了,真是太好了!”
不醒就要請大夫了,能不醒嗎?
姜夫人看著陳容,頭都大了:
“一點兒小事兒,著急慌慌的,成何體統?”
“怎么能是小事兒呢?只要是娘的事兒,哪兒還有小事兒?”
陳容神情掘強,不服管教,卻讓姜夫人心中一暖,連怒氣都消散了。
“好了,我自個兒的身子,我還能不清楚?”
姜夫人撇了撇嘴,語氣卻非常溫和。
陳容拍了拍腦袋,一派謙遜:
“說的也是,我怎么就沒想到呢?……咳嗯,令儀失態了,口出不遜,還請娘責備!”
姜夫人哪里又會真的責備她,擺了擺手道:
“行了,下去吧!別打攪我午睡!”
“是,令儀告辭!”
陳容退了下去,關上了門,嘴角彎彎。
“蘇嬸子,你怎么看?”
姜夫人睡意全無,翻了個身。
“大少奶奶性子急,心地倒是好的!”
蘇嬸子雖然先前被陳容訓斥了,但她是個忠仆,只要是對姜夫人好的人,她都抱有極大的好感,也包括陳容。
姜夫人聽了,眸子幽深,沉默了半晌才說道:
“阿照怎么把那硯臺送人了?她不是最中意那方硯了嗎?平郎要多瞧一眼,她都不愿意!”
“早上大少奶奶不是送了小姐柳少師的扇子做見面禮嗎?小姐許是投桃報李,就把那硯臺作為回禮了!”
蘇嬸子一反平日的嚴肅,笑得連牙花子都露出來了。
“是這樣?”
姜夫人心氣兒好歹平了。
柳少師的扇子比起顏魯公的硯臺,也不差什么!
“你說阿照好好一個女孩兒,怎么就這么癡迷于讀書寫字呢?”
姜夫人實在是想不通。
蘇嬸子笑著看向姜夫人,不說話。
姜夫人瞬間明了了:都是她自個兒縱的!誒!不提了!
“老奴打聽到一件事兒,夫人聽了沒準兒會高興!”
孫嬸子適時轉移了話題。
“哦?說來聽聽。”
“是大少爺屋里的事兒……夫人先前不是還擔心大少爺因這新婚,而耽誤了殿試嗎?……今兒一上午,大少爺都在書房看書呢!可用功了!”
“竟有此事?”
姜夫人還是很了解她這個大兒子的,陳容又是他心儀的人,新婚兩個人還不在膩在一塊兒?奇了怪了!
“是真的……您肯定猜不著這都是大少奶奶的功勞!”
蘇嬸子特意賣了個關子。
姜夫人聽了,嗤之以鼻:
“我兒子用功,關他媳婦兒什么事兒?她不粘著我兒子,就算是懂事兒了!還功勞,哼!”
“那您一定想不到……大少奶奶居然和大少爺說,她想當狀元夫人!”
“她……她怎能如此輕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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