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總算醒了!”
茜羅松了口氣,小姐要是再不醒,她就要去請大夫了。35xs
陳容心中仿佛缺了一角,悵然若失,卻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寧和祥和。
茜羅摸了一下她的臉,神色焦慮:
“小姐你怎么哭了?”
哭了?陳容伸手一摸,那確實是她的眼淚,可她并沒有落淚的沖動啊!
“我、我沒事兒……”
定是那高高在上的神搞的鬼!陳容眼神一凝。
茜羅盯著看了好久,確定小姐沒出什么事兒,才開口說道:
“小姐,絳英把陳嬸子帶來了……”
“陳嬸子來了……”
陳容從榻上坐了起來,連忙問道。
“我睡了多久?”
茜羅上前服侍小姐穿衣,垂眼答道:“一個時辰了……”
半個時辰前,她來叫了小姐一次,卻沒叫醒……這次要是再叫不醒,她是真的會請大夫的!
陳容也沒多想,問道:
“那陳嬸子是幾時到的?”
“就剛剛……”
茜羅將小姐細碎的頭發順到了耳后。
“奴婢讓她在前廳等候!”
“還好……”陳容聞言松了口氣,“你去把她帶過來吧!”
不論是前世還是今生,她都不喜歡讓人等,也不喜歡等別人!
“是。”茜羅應了一聲,就去前廳了。
絳英領著陳嬸子進來了。
“奴婢絳英給小姐請安。”
興許是出了趟遠門的緣故,絳英滿臉風塵,瞧著很是憔悴。35xs
“嗯,辛苦了!”
陳容拍了下她的肩膀,算是撫慰。經過之前那個夢境,她想通了許多事情。
絳英臉色泛紅:“不辛苦……”
小姐難不成是要重新接納她了?懷揣著這樣的想法,她竊喜不已。
陳嬸子見她們聊完了,這才行了個禮:
“老奴給小姐請安!”
和孫嬸子境況不同,陳嬸子三十出頭,看起來卻像是二十幾歲似的!
她穿著團錦琢花衣衫,梳著傾髻,身形嬌小,模樣秀麗。
陳容微微頷首,對著茜羅交代道:
“還不給嬸子搬個凳子過來。”
“哪里用得著這么麻煩……”
陳嬸子單手一拎,把凳子擱到臥榻邊兒上,斂起下擺,坦然入座。
和嬌小秀麗的外表不同,陳嬸子性子爽利,做起事來風風火火,她的丈夫丁叔倒是個性子穩重的,夫妻兩個正好互補。
陳容一見心喜,調笑道:
“半月未見,嬸子真是越發水靈了,瞧這光滑的小臉蛋,瞧著倒像是和我同輩的了!”
“哪有小姐說的那樣夸張……”
陳嬸子俏臉一紅,嬌艷如花。
“不過莊子遠離京城,人煙稀少,煩心事兒也少,確實是個養人的好地方!”
陳嬸子姓陳,自然不是一般的下人!
她的父親年輕的時候在陳老爺身邊伺候,立了大功,才被賜了陳姓,陳嬸子從小在陳家長大,長年跟在陳夫人身邊,直到陳容出嫁,才被陳夫人送給了陳容。
“……這話有理。”
陳容前世最后那幾年,離開了京城這個地方,在四處游歷,才體會到了真正的清凈。
她難得有了談興,不想有人打擾,向絳英和茜羅交代道:
“絳英去小廚房做兩份千層糕過來……茜羅也一塊去,帶一壺桂酒過來!”
“是。”絳英和茜羅眼神交錯,先后退下了。
千層糕做工繁復……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
陳容沖陳嬸子笑了笑,接著說道:
“要不是我諸事纏身,我定是要效仿嬸子,遠離京都,找個山高水遠的地方躲清凈的……”
“小姐出身顯赫,又嫁于高門,怕是半生不得清凈了!誒!”
陳嬸子不免嘆了口氣。
“縱是躲,也只能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的……小姐要寬心才是!”
這道理陳容如何不明白,前世她活了八十多載,除了閨閣里的那十幾年,真正使她輕松快活也就只有最后那幾年而已……
陳容聞言只好苦笑:
“是啊,脫身是不太可能了……怎么,嬸子還不許我做做美夢啊?”
“冤枉啊,老奴可沒這樣說!”
陳嬸子連忙擺手,做足了冤屈深重的姿態,逗的陳容捧腹大笑!
小姐似乎哪里不太一樣了……陳嬸子心中多加留意……覺得小姐似乎像是大徹大悟了:
對待她不僅比之前更加隨意自然,對事情的看法也更加透徹,和她說話也是收放自如、張弛有度,行為舉止之間,甚至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自在、灑脫……
陳嬸子狐疑……這些都是成親帶來的變化嗎?
“其實這次讓嬸子過來,是有要事和嬸子商量……”
陳容突然開口,打斷了陳嬸子的思緒。
“我記得我手上有片果田……”
陳容一提,陳嬸子就想起來了:
“……小姐是說西郊的那片田?”
“是啊!我記得田里還種了不少櫻桃樹……”
陳容之所以記得如此清楚,是因為她的母親陳夫人很喜歡吃櫻桃,管著果園的任叔也是個慣會做人的,每年春天都會往侯府送一箱新鮮的櫻桃。
陳嬸子微微一笑,等著小姐的下文。
“我家小姑子研制出了一種以櫻桃為餡兒的點心……”
陳容目光如煙,神情溫和。
“正好我名下有田有櫻桃樹,與其把櫻桃賣給外人,賺不了幾個錢,不如供給自家小姑子算了,也當是結個善緣……”
“小姐是本意倒是好的,只不過……”
陳嬸子說到這里,目光竟有些躲閃。
陳容見了,心下一糟,眼神微瞇,說道:
“只不過如何?嬸子有事,不妨直言……”
陳嬸子聽了,再三猶豫之后,起身跪倒在地:
“老奴有罪……”
陳容挺直了背,靜候她的下文。
“……任仲……染上了賭癮……不堪小姐驅使……老奴監管不力、知情不報,還請小姐責罰!”
任仲……任叔……染上了賭癮?
前世好像沒有這回事兒啊……陳容在腦海里回想……任叔……對了,任叔在她婚后一個月左右,就向她請辭了……莫非就是因為染上賭癮這事兒?
陳容嘆了口氣,不勝唏噓:
“果然,還是自己的人可靠……”
任叔在陳容手下做事,歸陳嬸子管,卻并非一般的奴仆!
說起來這和果田的來歷有關,這田既不是陳家人送的,又不是陳容自己買的,而是她從齊慎手上贏來的!
那是陳容和齊慎第一次見面,在得意樓里。
“令儀,這張生和喬生這一局,你押哪個?”謝琰望著窗外,一臉興味。
得意樓是京中最文雅的賭坊!樓里不賭別的,只賭文采!
樓里聚集了大批才子們在此互相切磋:寫詩題詞,書法文章,字謎對聯……最后取勝的人將獲得高額賞金。
得意樓坐莊,主持文試,賭客為自己中意的才子押注,才子贏,則賭客贏,反之,亦然。
這種特殊的賭法為得意樓引來了諸多熱衷于附庸風雅的達官貴人、王公貴戚……
參與的才子或為揚名,或為賞金,在貴客們眼皮子底下往往也會全力以赴、不留余力。
眼下這一局,張生和喬生二人,比的就是猜字謎。
陳容坐在窗邊眺望,一個洋洋自得,是張生,一個坐立不安,是喬生,都是好皮囊。她嘴唇微抿,神情專注,問道:
“嘉卉,你押了誰?”嘉卉,是謝琰的表字。
“當然是張生……”
謝琰單手支頭,滿臉理所當然。
“張生在猜字謎這一項上,已經連贏五回了,喬生初來乍到,比怕是比不過的!”
“哦?那你押了多少?”陳容看著底下的張生和喬生,隨口問道。
謝琰微微一笑,春色滿園:“不多……一文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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