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豐年順了順氣，繼續安撫道：

“你今日受累了，如此天色已晚，你這便去歇息吧……”

阿貴被這么一關心，也頓時覺得疲憊的很，于是向姚豐年拱了拱手：

“老爺，那小人這就告退了……”

“嗯，你去吧……”

姚豐年站得累了，撩開衣裳前擺，在椅子上落座。

阿貴瞧了瞧姚豐年的臉色，關心道：

“老爺也早點休息……”

說完這句話，沒等對方回應，便直接退下了。

姚豐年被阿貴這么突然一關心，正有些意外，想要張口說些什么，沒想到對方這就下去了。

“真是的……明明是個八棍子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愣子……”

他在腦海里回想著阿貴那點微薄的印象。

“什么時候也會關心人了？”

打住，現在不是琢磨這些的時候！如今得罪了誠意伯府，他得好好想想怎么收場，對，這才是頭等大事。

姚豐年一手輕輕按著額頭，一手隨意搭在扶手上，陷入了沉思。

既然已經開罪了姜家，那么如今便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與姜家和好，或者與姜家為敵。

前者，他得親自上門賠罪，做小伏低，相當于把臉舍出去讓別人打，還得對方解氣才成。

后者，他得找個強有力的靠山，最好能和姜家抗衡，這樣才能保證別人無法輕易動他。

姚豐年端起茶杯，抿了半口茶。

那么到底是走哪條路呢？

他輕輕抹著茶蓋，思考著這個關乎他畢生仕途的問題。

若是一朝選錯了，他這官兒也就當到頭了吧？

姚豐年擠出一抹苦笑，明明已經到了最危急的時刻，他卻還有心思自嘲。

從某方面來看，他的確是有當高官兒的潛質！

只可惜想了半晌，卻仍是下不了決心……

這兩條路，無論哪一條他都很為難。

不！也許他一開始就想錯了！

姚豐年手一松，茶蓋回落到茶杯上，發出輕脆的響聲。

這件事主動權不在他，而在姜家手上，退一步說，就算他把老臉都舍出去，那姜家當真就會消氣，從此放他一馬嗎？

不！不會！

關于這一點，他心里比誰都清楚！

他做了什么他自己最明白，那可是絕人前程的事，姜家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地放過他？這梁子結大了……

姚豐年想到此處，不自覺地嘆了口氣。

這聲嘆息，并不是出于悔恨，更像是從此之后又多了個政敵，徒生的一絲悵然罷了。

是的，即使到了這一步，姚豐年也絲毫不覺得后悔。

為了巴結圣上，他無論使出什么手段都不過分，只是他這次運氣不太好，碰到了有身份的，這才將自己陷入了這般危險的境地……嘖，他該更謹慎些的！

不過這也不能全然怪他，因為姚豐年是個小官，圣人連他的名字都不清楚，雖然好不容易混到了朝堂，但他還是那么籍籍無名，他實在是太需要在圣人面前露臉了……

罷了罷了，此時不是找理由給自己開脫的時候，他該好好想想這第二條路該怎么走，也就是找誰當靠山的問題！

姚豐年在朝廷的派系和成員全部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之后，終于有了點眉目。

于是提筆寫了封信：

“鄭大人親啟……”

今晚，姚府書房內的燈亮了一宿。

離姚府隔得遠遠的，晉王府后院內，此時也是燈火輝煌。

“殿下，您快過來呀……”

穿著薄紗的舞姬笑著往后一退，躲開了伸過來的手。

那是只很好看的手，白皙修長，沒什么繭子，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才有的，只是尾指根兒上有條淺痕，使這無瑕美玉有了瑕疵。

那手的主人雙眼蒙著布條，瞧不清什么模樣，不過單瞧舞姬對他的稱呼，主人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他就是圣上的第六個兒子————當朝的晉王。

晉王舔了舔唇，笑道：

“美人兒，你躲什么呀？”

“當然是躲開殿下了……”

舞姬捂嘴輕笑，對著晉王的臉，將隨身帕子丟了過去。

“不然就要被抓住了。”

“美人就這么怕被抓住嗎？”

晉王抓住帕子，嗅了一口，脂粉的香味兒適當地安撫了他焦躁的心。

“怕？呵呵呵呵呵……”

舞姬聞言笑了好幾聲才停下來。

“殿下可真奇怪，這檔子事兒有什么好怕的？”

她是風月場所出身，該見過的都見過了，男歡女愛，在她看來更是如家常便飯一般理所當然。

“哦？那美人還躲什么呀？”

晉王抓著帕子，細細揉搓，神情又溫柔又專注。

這舞姬是他新的美人，性子爽利，模樣端莊，最讓他滿意的是，兩個人在床榻間很是契合，什么花樣都能玩得很好，這讓他著實留戀。

是的，晉王是個好色之徒，不是假裝出來的，而是真的貪戀美色。

正如秦王好奢靡一般，晉王好美色這一點，在皇室不是什么秘密。

舞姬聞言又是一陣大笑：

“哈哈哈哈……只是看見殿下為我如此癡迷，我便覺得快活的很，所以便想多瞧幾眼罷了……”

“這有什么難的？”

晉王聽了她這番說辭，直接把蒙在眼上的布條拉下。

“美人啊，你只要看一看這雙眼睛，便知道本王有多么為你著迷了……”

一張端方如玉的面龐就這樣顯露出來，還有那雙眼睛，只是盯著你，便讓人覺得溫暖和煦。

晉王容貌雅致，生性風流，這是上下對他的評價。

舞姬被晉王這么一看，倒反而不自在起來，抽走了晉王手上的帕子，轉身便要走。

“美人兒，你怎么突然要走？”

晉王及時伸手一勾，將人摟進懷里輕聲細語。

舞姬掙了兩下，沒掙脫，只好順勢摟住了對方的脖子，蠱惑道：

“只是游戲有什么意思，半夜三更，孤男寡女，我們不如來做一些更應景的事吧……”

晉王被她這么投懷送抱，反而低低地笑了：

“哈哈哈哈哈哈……”

“殿下？”

舞姬不明白他為何發笑。

“好了好了……”

晉王沒有為她解惑，直接將人攔腰抱起。

“既然美人如此心急，本王就卻之不恭了……”

說著便走向了床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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