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阮紅玉家是村子里最窮的,家里三個哥哥,都三十出頭了還打著光棍。
阮紅玉有個賭鬼爹,早些年把最小的閨女輸給了別人,不見了蹤影。
今兒年初才回來,貪賭的毛病依然沒改。
阮紅玉能從牙縫里省出點錢來給陸振南做鞋墊,這是天大的情意。
呵——
陸振南冷笑。
這是阮紅玉的心意還是他媽的心意?陸振南一巴掌將鞋墊拍到床下。
陸倩推開房門,探了個大餅子臉進去,“大哥,吃飯了。”
陸振南站在窗前,不動如山。
陸倩鬼使神差的走進去將地上那雙鞋墊子撿起來,避開史桂蘭的視線拿回自己的房間丟到炕洞里,添了一把玉米桿點燃,看著燃起來的火苗,心里才舒坦了。
太陽起起落落,新的一天悄然來臨。
陸振南躺在床上,對著一枚蝴蝶結出神。
這是楚凌來到村子的第二天,他在河邊撿到的。
這個東西是楚凌的,因為他撿到的時候上面還有她頭發上的味道……
楚凌消失一周了,蝴蝶結上屬于她特有的香味兒幾乎已經聞不到了,連帶那張地圖也不見了蹤影。
他幾乎把宛城翻了個遍,也沒有發現楚凌。
陸振南心里關于楚凌和特務之間的約等號已經伸直了。
“吱呀!”臥室門被推開,陸倩探頭進來,笑瞇瞇的說道。
“大哥,吃飯了!”
陸振南右手緊緊握著發卡,陰沉著臉提醒,“下次進來記得敲門!”
“噢!”陸倩從善如流的點點頭,轉身走了。
幾分鐘后,陸家飯桌上。
陸倩興致勃勃的要把自己面前碗里的紅燒肉分給陸振南,“大哥,你吃!”
“我吃紅薯!”陸振南婉言拒絕,如同往常一般冷漠。
陸倩即便習慣了,也還是感覺到了陸振南這幾天的心情很低落。
她憋了好久的話,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
“大哥,楚凌跑了就跑了吧,你還有我們,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就好了啊。
我不嫁人陪大哥。”
她看向陸驍北,霸道的命令,“陸驍北,你也不許娶媳婦!”
陸驍北點點頭,夾著一筷子面前的韭菜,對旁邊的雞蛋避如水火。
陸振南暗暗長嘆了一口氣,他原本指望跟楚凌結婚,實現十年之約。
誰知道楚凌是特務,他的幻想破滅了,十年之約,可能要推遲……
陸振南的心一下子沉到了低谷,整個人看起來更冷了。
史桂蘭放下飯碗,神色十分凝重。
“兒女大了都要嫁人娶妻生子,誰都逃不過。
老大,紅玉是我看著長大的,脾氣秉性都是好的。
而且屁股大好生養,長得也還過得去,難得她不嫌棄咱家,你跟紅玉多處處。”
陸驍北抬頭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史桂蘭,他媽不是不喜歡紅玉嗎,怎么突然就變了呢。
陸倩直接撂了臉子,將筷子往碗上一架,“不行,那個紅玉根本配不上我哥!”
史桂蘭狠狠的瞪了陸倩一眼,哪里有你說話的地兒。
陸倩瞬間紅了眼眶,她媽居然為了一個外人兇她!
史桂蘭沒有理會陸倩的委屈,自說自話,“你和紅玉處處,明年正月里我就幫你們把婚事……”
“不急!”陸振南放下空空如也的飯碗,飛快離開。
“你明年都27了,不能再拖了,隔壁小三跟你同歲,他兒子都6歲了。”
史桂蘭話音都沒說完,陸振南就不見了蹤影。
她將筷子重重的拍在桌子上,氣沖沖的離開,“這日子沒法過了!”
陸驍北戰戰兢兢的扒完最后一口飯,麻利的收拾桌子。
陸振南出村的時候,好巧不巧的遇到穿著一身藏青色棉襖提著籃子的阮紅玉,他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
他媽的心意真是堅定,這么多年他還是頭一次見她如此推崇一個女人。
是看上她丑,看上她不洗澡,還是看上她比自己大3歲還嫁不出去?
“陸大哥,好巧,我也要市里,咱們一起吧。”
阮紅玉對陸振南的冷漠視而不見,她必須完成婆婆交代的任務才能嫁進陸家。
陸振南加快腳步把她甩掉,搭上班車去了市里的無涯書店。
這是他在市里的據點,抄書是他暫時的表面工作,背地里的任務是帶領手下搗毀宛城的特務組織。
手下小卓看到他現身,立即匯報緊急消息。
“團長,半個小時前,特務機構的圖紙又出現了,十幾個人傳送出城。
但在傳送的過程中,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情,圖紙不見了。
據說最后一個接觸圖紙的是一個穿著紅棉襖的女人。”
紅棉襖!陸振南腦子里立即浮現出楚凌那張俏麗的臉龐。
“馬上讓兄弟們全城搜索那個女人的下落,一定要搶在特務之前找到她!”
“是!”小卓立即拿起一刀宣紙,匆匆離開。
陸振南坐立不安,決定出去找楚凌。
他走出書店,又遇到阮紅玉,直接抬腳走了。
阮紅玉再次被冷落,依然挎著籃子鍥而不舍的追在后面。
“陸大哥,西市怎么走啊,我對市里不熟,你能帶我去嗎?”
眨眼的功夫,她就被陸振南甩掉了。
一個多小時后,穿著一身大紅棉襖的阮紅玉輕車熟路的出現在西市。
西市是宛城供應蔬菜最大的市場,一大早的人特別多。
阮紅玉在一大堆菜籃子中間穿梭了好一會兒才來到一個賣芹菜的絡腮胡子男人攤位前,挑了幾根芹菜放在稱上。
絡腮胡子稱好菜,熟練的報價,“小同志,一共1毛3分錢!”
阮紅玉插在右邊褲兜里的手伸了出來,左手伸進左邊的褲兜里掏出折疊的1毛3分錢遞過去。
絡腮胡子目光一閃,接過錢沒有放進收錢的筐子里,而是直接揣進了褲兜里。
阮紅玉把芹菜放進了兜里,提著兜同手同腳的離開。
絡腮胡子讓旁邊的人幫忙看著點攤位,急匆匆的去上廁所。
十幾分鐘后,他在附近的公共廁所里里外外的窺探了一會兒發現沒人,才把褲兜里的錢掏出來。
錢中間夾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一行龍飛鳳舞的字。
東西南北線上的人蟄伏,胭脂豹。
絡腮胡子將紙條塞進嘴里,嚼吧嚼吧咽了進去,聽到腳步聲立即閃出了廁所去通知各條線上的聯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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