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成低頭看了一眼蘇敏,嘆了一口氣:“明天我們就要來這里參觀了,所以就先來看看。”
“敏敏。”許久,他輕輕吐出了蘇敏的名字,不知道在想什么。
“嗯?”
“你知道這個世界,我們有多少奇珍異寶流落海外嗎?”語氣輕輕,卻溫柔不在。
蘇敏暮然抬頭,她知道國家有許許多多的文物流失海外,但是一時間讓她說出個數字,她就有些茫然了。
“英國大英博物館,大約有三萬件,另外有超過六萬種珍惜的文獻和書籍資料。其中比較出名的就是《妙法蓮華經》和《女史箴圖》。”
“美國大約有十五萬件珍貴文物,大多數都是雕刻、瓷器、書畫等。”
“之后就是法國、俄羅斯、日本和德國。”
蘇敏突然覺得那尊自由女神像,是多么的諷刺,這些說著民主自由的國家,卻干著掠奪他人財產的強盜行徑。
她有些明白他們為什么來美國了。
這里是世界之都,也是讓他們來看看,那些被掠奪的美麗,激發他們的愛國熱情。
人只有失去了,才會懂得珍惜,是萬年不變的鐵律。
“我們走吧!”王子成深深的嘆了一口氣,準備伸手去牽蘇敏。
只身后聽一聲嗟嘆:“流落異鄉苦難當,實屬不愿,實屬不愿吶!”
也不知道,他是在嘆自己的身世,還是嘆那些放在他鄉博物館的文物。
蘇敏和王子成吃驚的往后看去,卻見一位白發蒼蒼的老爺爺,拄著拐杖立在他們身后。
他一身白底黑緣深衣,頭戴方巾,顫巍巍地立在原地。
他身邊有一位淺青色直裾,頭戴幅巾的年輕男子,將他穩穩的扶在手中。
蘇敏和王子成見狀,趕忙迎了上去。
王子成動作快一些,只聽他說:“這位爺爺,您可是在跟我們說話?”
那老人家似乎眼中含淚,有些哽咽道:“我在中央公園散步的時候,就瞧見你們啦!我還以為不會再遇到你們了呢,沒想到你們居然來了這里。”
“這……讓您老人家費心了,您找我們有什么事情嗎?”王子成一邊扶著他,一邊慢慢的說著話。
“好孩子,我經常遇到穿著跟你們一樣的孩子們,可是終究只是一面之緣。就只有你們,還能再遇上,不知能借一步說話嗎?”老人家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淚,訴說著遭遇的心酸,王子成和蘇敏看著皆有些不忍。
可是,即便這樣,他們也是陌生人,并不知道他們是好人還是壞人,怎么能說走就走,況且他們還需要回去報道。
“老爺爺,真的不好意思,因為我們還需要回去跟老師報備,所以……”
“無礙,無礙,不方便的話,我隨你們去!”還沒有等王子成說話,那老人家就將話搶了過去。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他身邊的那位年輕人,一句話也不說。
王子成有些無奈的看著他,只得朝老人家行揖禮道:“不知老先生怎么稱呼?”
老人家趕忙自我介紹了起來:“我姓蕭,叫蕭易林,這位是我孫子,蕭景寒。不知道你們怎么稱呼?”
“我叫王子成,這位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同學,蘇敏。”王子成說到蘇敏的時候,不禁面上一紅。
蘇敏見狀,趕忙行了揖禮道:“見過蕭老先生。”
蕭易林欣慰的笑著,又擦了一把眼淚:“好好好,都是好孩子,不知道你們是哪個學校的呀?”
這老先生也當真厲害,一眼就看出來他們是學生。
“老先生,我們是江市華夏藝術學院的。”蘇敏不等王子成回答,就搶著回答了。
“華……華夏藝術學院,可是近些年在亞洲傳統大會上,代表中華這個國家參賽的學校?”蕭易林微微有些愣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是呢,不知道老先生在哪里高就?”王子成趕忙行了拱手禮問道。
蕭景寒先前冷漠的目光,此時有了一絲變化。
他一出生就在美國,理解不了他爺爺對故土的眷戀,所以見王子成和蘇敏二人,猶如見一般的客人一般。
他聽了王子成和蘇敏自我介紹之后,在蕭易林耳邊不知說了什么,只見那老人家點點頭,想來是同意了他的某種提議。
蕭景寒見爺爺答允了他,便朝王子成行了拱手禮道:“不……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能借一步說話嗎?”
他一開口,蘇敏就忍不住想笑,她明白為什么他不說話了,因為他說中文說的調子特別奇怪,頓挫抑揚完全錯位。
蕭景寒皺著眉頭,看著那個忍著笑的女孩,覺得她很沒用禮貌,所以面有不悅之色。
王子成見他臉色不好,便趕忙回答:“可以,請。”
于是蘇敏就看著王子成和蕭景寒走遠了一步,只是看他們交談唇形,似乎是全英文對話。
“小姑娘,你們放假不好好在家里等著過春節,到美國來做什么呀?”見氛圍有些冷,蕭易林便開口緩和氣氛。
蘇敏趕忙回過神,眼睛卻沒有離開王子成:“老先生,我們是學校組織來的,要去參觀大都會博物館內的中華文物。”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們是留學生呢!有心了,學校也有心了。”
蕭易林有些欣慰的邊點頭邊說話,之后他想起之前王子成問他的問題便道:“我說出來,可能小姑娘你不信。我是一位老中醫,流落他鄉已經快八十年了,我現在身子骨不太好,怕是不能回去了,哎……”
他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眼中又有眼淚凝聚,或許他是想起了什么往事。
蘇敏一時間也不知道開口說些什么,卻又聽到他說:“當初,我也是迫不得已來的,好在家里有一門手藝在,不至于流落街頭。”
或許年紀大的人都喜歡回憶往事吧,也不管對面的人熟悉不熟悉,當著故事把往事悠悠說出口。
蘇敏也明白,他說自己是中醫,便有些理解為什么他會出國,可等那老先生開了口,才知道并不是自己所想的原因。
”我們家族世世代代懸壺濟世,后來因為某些原因,我的父親決定居家搬遷到了這里。”老先生看著遠處,眼神放空,緩緩說道:“雖然那時候我還小,但是家里人對我要求很嚴格,不像景寒他們,到現在都不太會說普通話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他輕輕的笑了起來。
看來他的故事并不簡單,可是他并沒有因此將自己童年的不幸傳給自己的兒女,想來是一位好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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