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梅站在堂屋門口,朝著南邊周念念住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好你個周念念,一個外鄉人還想在我們這里耍橫不成,你給我等著,老娘明天就找人收拾她。”
邢德海覷了她一眼,繼續默默的抽煙。
李梅小聲罵了一通,才湊到邢德海跟前,“老邢,咱們怎么辦啊?“
邢德海把一整根煙都抽完,才低聲哼了一聲,“先托著再說,我明天請一天假,不去上班,后天就放年假了,年后再說。”
臘月二十六這天,邢德海沒有上班,讓李梅去找孟三秋請了個假,說自己病倒了。
孟三秋沉默半晌,嘆了口氣,背著手去了廠子。
放假前最后一天了,再加上臨近年關,之前孟三秋說過,今天最后一天做出來的火腿腸,肉干和臘肉,全部作為年節的福利發給職工。
因此,這天所有工人都是喜笑顏開的。
每個人可以發到一斤臘肉,半斤肉干,半斤火腿腸,還不用自己掏錢去買,這簡直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不管是自家吃,還是用來送人,都是一件很體面的事。
周念念聽說邢德海今天沒來,也沒有多在意。
希望邢德海主動離職只是她的希望,但邢德海并不一定愿意,不過,他如果不愿意,周念念也有應對之策。
孟三秋也沒和他討論這件事,只讓人將要辦個晚會的事情貼了個通知出去,希望員工毛遂自薦。
通知剛發出去,白玉卿就找上門來,隨后賀文才也來了,都表示想主辦這場晚會。
李文靜比他們倆個晚來了一步,見孟三秋的辦公室已經站著兩個人,臉色便有些不好看。
孟三秋想了想,點了白玉卿主辦晚會。
白玉卿面帶笑意的準備走,臨走之前還特地瞄了兩眼旁邊安靜坐著的周念念,眼底隱隱有一抹得意。
周念念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辦個晚會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白玉卿同志,你先留一下,還有件事要和你們三個一起說。”孟三秋喊住了白玉卿。
已經走到門邊的白玉卿腳步頓了頓。
賀文才和李文靜兩個人對視一眼,眼底都有些忐忑。
孟三秋掃了掃了三個人,隨后從抽屜里拿出三份文件,晃了下道:“前段時間廠里發生了不少事情,我和小周副廠長忙著處理,如今總算告一段落,就前一段時間的事,我們商量了出了處理結論。”
白玉卿神色微微一變,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握在了一起。
李文靜則恨恨的暗中瞪了周念念一眼,卻在周念念看過來時,嚇的陡然收回了目光。
賀文才搓著雙手,笑嘻嘻的看著孟三秋道:“廠長,這....事情不是都處理完了嗎?咋.....咋還處理呢?”
孟三秋將三份文件擺在桌子上,“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正是因為廠里有些人做事不規矩,才會發生了這么多事。”
說著,他指了指第一份文件,道:“李文靜同志,前段時間你管理火腿腸工段,管理散漫,導致張佩蘭偷了火腿腸包裝袋,經廠內研究決定,給你一次警告和通報批評的處分。”
李文靜臉色一變,滿臉委屈的喊道:“腿長在張佩蘭身上,我又不可能24小時跟著她,都是她的錯,憑什么處分我?”
說著,轉向周念念,憤恨的指著她道:“是你對不對?一定是你故意處分我。”
周念念嗤笑一聲,“下屬犯錯,主管有責,你作為火腿腸組的組長,沒管理好下屬,難道不該處分你嗎?”
“你如果連承擔責任的勇氣都沒有,當初為何要去爭著當這個組長?”
李文靜不服氣的嚷嚷,“我已經不是火腿腸組的組長了,現在是鄧俊良在管,要處分也應該處分鄧俊良吧。”
周念念對她的腦回路無語,“這件事是你在任期間發生的,自然是要處分你。”
“正是因為你現在已經不是火腿腸組的組長了,所以才給你一個警告和通報批評的處分,不然你就應該被記過了。”
說到此處,她神色微冷:“你要是不服氣,可以辭職,以后不是廠里的職工了,就沒人可以處分你了。”
辦公室里一片安靜。
孟三秋用煙桿子輕輕磕了磕辦公桌,干咳了兩聲,“你要是不想辭職,就在這份文件上簽個字吧。”
一聽說要她辭職,李文靜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想也不想的道:“我才不要辭職。”
說罷,咬咬嘴唇,不甘心的道:“我服從廠里的決定。”
話雖如此說,但她的神色十分難看,低頭簽上自己的名字后,踢踢踏踏的摔門出去了。
孟三秋臉色沉了下來。
一旁的白玉卿見狀,上前一步笑盈盈的說:“廠長,小周副廠長,我知道我管理包裝工段出了問題,事后雖然補齊包裝袋,但沒第一時間向廠里匯報,是我工作失職,我愿意接受廠里的任何處分。”
孟三秋一聽神色平和下來,總算有知道分寸的,他甚至贊許地看了白玉卿一眼。
周念念暗自嘆息,白玉卿永遠都是這么有眼色,這么識時務。
她知道自己被處分在所難免,索性就把姿態擺低一點,落落大方地表示自己接受廠里的任何決定。
這樣對比起李文靜的自私,就更加彰顯她的大方和懂事。
果然孟三秋神色和緩的宣布了她的處分,記小過一次。
剛說完處分,孟三秋就言語溫和地鼓勵了白玉卿兩句。
白玉卿神色自然,表示自己以后一定會吸取教訓,好好工作,爭取把這次晚會辦好,孟三秋聽了,神色更加滿意了。
周念念在旁邊看了,再次認識到了白玉卿的演技。
如果不是她前世真真切切見過白玉卿的兩面性,她也會被白玉卿騙倒的。
這演技,不去做影后真是可惜了。
白玉卿和李文靜都離開了,留下賀文才一臉霧水。
他小心翼翼的看著孟三秋,“廠長,我最近好像沒做錯什么事吧?”
孟三秋神色微冷,“張佩蘭在調查所都招了,說是你暗示她去攔著小周副廠長的。”
賀文才臉色微變,隨即苦笑著看向周念念:“小周副廠長,你也信張佩蘭的話么?”
周念念不疾不徐的看了他一眼:“給我一個不相信她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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