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話的音量明明不重，可那融于骨髓的霸道，卻還是無可抵擋地散發出來。

封謹的眸子輕輕瞇了起來，擋住里面諱莫如深的濃墨，卻依然叫榮婳敏銳地捕捉到，他說出最后一句話時，那勢在必得的鋒芒。

“封謹……”

榮婳攥緊了手指，呼吸慢慢地凝固了，她看著男人熟悉的臉龐，一瞬間竟不知道該說什么。

此時，太陽已經西斜，偌大的辦公室內，被陰冷的暗影悄悄侵襲，本來就冷色調的空間，再也不見一絲溫暖的光線。

封謹的面龐輪廓分明，沒有陽光的時候，那溫潤如玉的氣質也全然跟著蒸發了，清清冷冷的，仿佛靜立在懸崖上的一顆孤松。

睨視著女人呆怔的模樣，封謹倏然抬起了手，骨節分明的手指一下一下，輕輕在女人面頰撫過。

那動作細致溫柔，仿佛在撫摸什么私藏的珍寶。

他掀唇而出的話語，也是溫柔而富有耐心的。

“對于薛家，我沒有給他們留一絲后路，從薛海開始，到如今的融資黑幕，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計劃進行，而公主對接下來的猜測，也很符合我的預期，所以你覺得我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無話可說。”

“但是，隱瞞薛家之事，與我對公主有幾分真心毫無關系。”

封謹面容寡淡，沒有一絲表情，卻用食指挑起了女人的下巴，讓她與自己對視著。

接著，他道，“公主向來行事坦蕩，最看不上的就是玩弄心機的偽君子，而我從來就不自詡好人，對薛家所做之事也非正人君子所為，所以，公主覺得，我會毫無保留地將這件事告訴你么？”

然而，未等女人回答，封謹便驀地勾起了唇角，笑得斯文楚楚。

“公主，我不傻，也不會天真到相信坦白從寬的正確性，事實是，如果我一開始就把計劃告訴公主，那么，你根本就不會再給我接近你的機會。”

“所以，你覺得你賺了，是么？”榮婳眼皮微顫。

“當然，”封謹倒也坦然，他挑起眉，探出那只如冷玉雕成的大手，然后，緩緩覆蓋到女人的心口處，“不止得到了公主的身體，還得到了公主的心，沒有人會覺得我虧了。”

榮婳聞言，置在腿上的雙手遽然攥成了拳頭。

望著男人含笑的面容，一陣陰森森的涼氣流竄到了她的全身。

許久，她終于啟唇，卻是道，“封謹，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

“公主但問無妨。”封謹輕笑。

榮婳的喉嚨吞咽了一下，努力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接著，一字一句地問，“慈善夜上，給薛海遞刀的人，是不是你安排的？”

話語落下，榮婳便看到男人的眼皮慢慢瞇起了，只是，他唇邊的弧度還在，所以，讓他的表情，看上去矛盾得猜不透半點深處的心思。

榮婳靜靜地等待著，呼吸卻不自覺變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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